黑色桑塔納到了廠里，副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只穿著肉色玻璃絲襪，黑色尖頭高跟鞋的腿先出現，田小芽眉頭一挑，然后眼前出現一個粉紅色多肉植物。

正是那個日本公司請的中國翻譯，此刻她拼命用手扇風，嘴里不知說啥，不過看表情，滿臉抱怨。

“這地方怎么這么熱，天哪我快要中暑了！為什么在這里，酒店呢，賓館呢，我受不了了，我要吹空調。”

田小芽笑笑，慢慢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著翻譯猶如被美杜莎定身的石像。

“翻譯小姐，你好，想不到在這遇見了。”

“你、你……”

翻譯臉色大變，這小姑娘才在魔都景綸廠見過，那次設備維修鬧得很不愉快，課長十分生氣，回去用日文把華國貶的一文不值，就連自己都跟著看了好幾天臉色。

“別說日文，你該知道，我的日文不比你差，我要是告訴你們這位領導，景綸廠多虧你提醒，才免去一臺進口設備的報廢，你說你還能在這個日本公司干下去嗎？”

“你！”翻譯氣得紅唇開始哆嗦，“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

田小芽臉一繃，“我歹毒？你不是華國人嗎？日本人這樣對待華國人，明明能維修的機器，卻想報廢，變著法地賺國家的錢，我不過是利用了合同條款，給他們一個回擊。

跟他們對華國做過的事，還遠遠不夠得很呢！我勸你，最好在這好好做翻譯，跟我們一條心，否則我可以讓你從現在的公司滾蛋你信不信！”

七月酷暑的武漢，麗娜突然打了個冷戰，這個姑娘的眼神讓她有一絲心悸。

田小芽笑容滿面地迎上去，跟這次來的日本專家組領導人對話。

日本領導也很差異，沒想到華國一個小姑娘，日文說得這么好，甚至發音和一些日本文化都十分了解，比自己帶來的翻譯都強不少。

檢修團里有日本檢修人員在魔都見過田小芽，本想跟自己領導提個醒，卻因為田小芽會說日文，他們都沒辦法說話。

“先去看設備吧。”

“川田先生，已經過了中午了，鎮上給您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午餐，請您和麗娜小姐一同前去，還有我們華國的糧食酒。”

川田心里有點癢癢，只是中午就開始喝酒，這不太合適，如果被課長知道，自己回去要挨訓。

田小芽看出川田的猶豫，微微一笑道：“還請各位師傅們給個面子，一起嘗嘗我們華國的特色飯菜。”

田小芽特意強調了在中國用糧食釀造的十年純釀，果然日本人全都一個樣，聽說有酒喝，眼睛都亮了，半推半就間全都去了。

鎮長、廠長和田小芽三人陪著川田和麗娜，其他一些工作人員陪著日本的幾個修理師。

準備的飯菜是按照日本人喜好的口味做的，田小芽還專門讓大師傅做了炸豬排、炸雞排、切成細絲的包菜，沒辦法這個時代，只能盡量朝日料靠近，但生魚片這東西她沒弄，因為沒有芥末。

席間田小芽把川田夸贊地一表人才、能力非常、獨當一面，加之得知川田是北海道人，她前世去過好兩次北海道，當即說了一些北海道人文特色，最有名的奶產品和蜜瓜，把川田哄得十分高興，喝了不少酒。

這些酒看著十分好入口，那是因為純糧食釀造，好喝！

可也因為是純糧食釀造，勁大，在不知不覺間，山田就醉如爛泥，喊都喊不行了。

“田姑娘，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告訴你，我的頭腦會時刻保持清醒。”

麗娜打心里有些怵田小芽，這個小女孩看著十五六歲，笑起來一臉甜美單純，只有她知道，這女孩子心里多惡毒，就是個惡魔。

“麗娜小姐，希望咱們合作愉快！”

“我、我跟你沒什么合作。”麗娜看著伸過來白嫩肉肉的手，眼中滿是警惕。

“麗娜小姐，我又不會害了你們這些人，不過是希望廠里的設備能修好，也希望你能在我們為難的時候，跟日本人說兩句幫襯的話，這樣我們大家雙贏。

您為什么非要把我怎么樣，或者攪黃此次事情呢，大家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

麗娜默不作聲，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一天就這樣喝過去了，日本人集體喝醉。

鎮長跟田小芽打了個招呼，前幾日希望她能多盯著些，田小芽同意了，只是她跟廠長提了個要求，如果以后襪子廠起死回生了，她每個月想從襪子廠批發襪子出去賣，尤其是玻璃絲襪，希望廠長最后能給批條。

這不是什么大事，李顏庭和廠長全都滿口答應。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楊娟還沒回來，家里人先吃了晚飯，等到天黑了才聽到門外有動靜。

霍啟東跟楊娟一起回來了，田小芽一看，兩袋襪子還剩下大半袋。

兩人先各自灌了一茶缸水，一問才知從城里回縣城晚了，就沒有到鎮上的車，兩人是走回來的。

“餓了吧，姆媽，給大嫂……和霍啟東弄點吃的。”

“不了，我兩回來路上買了十個饅頭，不餓。”

楊娟喘了口氣接著道：“今天多虧啟東了，城里攤位不像咱們這，不能隨便擺，我兩被帶紅袖標的趕來趕去，生怕被他們抓了罰款，我看到有人被抓，東西都給收了，還要罰款五塊。”

“城里的集市，不給擺攤？”

“不給。”楊娟皺皺眉，“人家里面都是固定攤位，不讓在外面擺，所以都是我們這樣的，抓住了就白瞎一天辛苦忙活了。

當時賣東西的時候，因為帶紅袖標的來了，還損失了兩雙襪子。不過啟東賣的貴，小妹你別生氣，下次我們再小心點。”

“你們先坐下吃口瓜，以后別去城里了，擔驚受怕的，萬一真的把貨物沒收，更不劃算。”

霍啟東把塑料袋遞給田小芽，“一共賣了五百六十三塊八毛，我跟大嫂中午吃了兩碗面條，下午吃了十個饅頭，一共花了四塊四，這是剩下的錢。”

一袋多襪子賣了五百，田小芽驚訝地望著霍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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