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兩收拾了東西離開茶館,宋歸塵回頭一望,那男子還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宋歸塵又對上了他古井無波的視線,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扯了個笑,忙回頭,牽著李崔快步離開。
心中暗想,那人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摸著下巴尋思,難不成和杜青衫呆久了,自己也有了一笑勾人魂的資本?
甩去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和李崔去菜場買了菜。
宋歸塵提著滿滿一籃子菜,合計著三姐應該也到了回家的點兒,便來到繡坊,想接上三姐,一起回家。
不想才剛到踏入玲瓏繡坊,便見到方才茶館中的男子也在,似乎正挑選著繡畫。
見到宋歸塵,男子也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這么快竟然又見到了。
“宋姐姐,你怎么來了?”
常三姐和幾個小姐妹從繡房出來,見到宋歸塵,辭別小姐妹們,快步走了過來。
李崔脆生生地回:“姐姐今天晚上要親手做飯,我們來接思思姐姐一同回家。”
三姐敲了敲李崔的額頭:“定是你這個小饞貓纏著要吃,宋姐姐拗不過,才答應你的吧?”
李崔快速地眨眨眼:“才沒有。”
“好了,我們回吧。”
“姑娘留步!”
身后男子突然出聲叫住三人。
三人回頭,那男子上前來,先是朝宋歸塵道:“在下宴同叔,正欲挑選幾幅刺畫,可實在不知如何選起。”又看向常三姐,“姑娘是繡坊中人,不知可否介紹一二?”
常三姐笑道:“不知公子買繡畫是作何用?”
“送,送人。”
“若是送人,這邊有專門作為珍藏的刺繡畫,都是名家繡品。有滿繡、半繡、和局部繡,按型形狀分有大型壁畫、中等大小的裝飾畫、小型的案頭擺設畫,按繪畫風格分有刺繡工筆畫、寫意畫等等......”
“對了,公子是要送給什么人?若是送給好友,這幅半繡青山松柏畫是不錯的選擇,若是送心上人——”
三姐望向另一邊的衣帶香囊等飾品,繼續笑道:“這邊的東西,姑娘家可能會更喜歡。”
她做事本就是干凈利落的人,這番介紹說得眾人一愣一愣。
晏殊扶額:“送長輩。不過這些刺繡實在太多了,不如姑娘隨意給我挑選一個吧。”
“噢,若是送給長輩——”三姐思索稍許,從柜臺后拿出一面刺繡佛像,盈盈笑道,“這面新出的蜀繡佛像圖,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價格有些高。”
“不礙事,就它吧。”
“那好,公子稍后,我這就給公子將畫裝好送來。”
常三姐朝宋歸塵一笑,示意她等自己片刻,宋歸塵點頭。
待三姐包裝刺畫去了,晏殊這才來到宋歸塵面前:“在下晏殊,額,方才好像已經介紹過了,字同叔......不知姑娘——”
“宋歸塵。”
“原來是宋姑娘。”晏殊詫異于她的直接,“宋姑娘初到開封?”
“才到不久。”
宋歸塵是知曉晏殊大名的。
晏殊和宋綬一樣,都是大宋出了名的天才神童,十余歲就殿前賜同進士出身,如今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搭訕!
宋歸塵簡直要激動得昏厥了,但是她得矜持!
對,得矜持!
見宋歸塵似乎不愿與自己多說話,晏殊有幾分訕訕,轉而看向李崔:
“適才茶館之中,在下無意間見到了小郎君的畫,確實妙趣橫生活靈活現,有畫圣之風。”
李崔聞言,倏地站到宋歸塵前面,虎視眈眈地望著晏殊。
這人在茶館中就見到自己的畫了?
他還聽到了宋姐姐的話,居然原封不動地拿過來夸自己!
剛剛又這么明顯地來和宋姐姐搭訕。
他一定是對宋姐姐有所圖謀!
不行,宋姐姐是杜哥哥的!
面對小李崔的敵意,晏殊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崔仰頭對宋歸塵道:“姐姐,我們快回家吧,哥哥還在家里等著呢。”
“再等等哦,思思姐姐還沒好呢。”宋歸塵將李崔拉回身側,對晏殊歉然一笑,“幼弟失禮,公子見諒。”
李崔不放心地皺起眉。
完了,宋姐姐對人家也有好感?!
“沒事,小孩子嘛,對陌生人總是提防的。”
晏殊毫不在意,正要再說,那邊常三姐拿著裝好的刺畫走了來,交給晏殊身后的小廝。
晏殊:“多謝,叨擾姑娘回家了。”
“不礙事不礙事。”
若是往日,常三姐是不愿意與陌生人多接觸交流的。
一來,怕對方知道自己是從杭州逃來;
二來,自從二姐死后,她一直處于內疚之中,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不過自從來到玲瓏繡坊后,她交了許多朋友,加之與大伙兒住在一起,安全感頓漲,便漸漸敞開了心扉。
“宋姐姐,方才那人是誰?”幾人離開了繡坊,緩步回家,三姐好奇地問,“他認識姐姐?”
“他不認識我。”宋歸塵猶沉浸在崇拜的偶像和自己搭訕了的激動之中,“可我認識他!”
阿崔眉頭皺得更甚!
完了完了,姐姐真的對那人有好感!
這可不行!
阿崔仰頭替杜青衫說好話:“杜哥哥比他好看!而且,一看他就不會武功,杜哥哥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撂倒!”
宋歸塵:......怎么扯上杜青衫了?
“晏殊可是戶部員外郎兼太子舍人,和你宋叔叔一樣,都是太子身邊的人,你杜哥哥要是將人家撂倒,那可是闖了大禍了呢。”
阿崔不服氣地噘嘴,不過心中卻是竊喜,原來在姐姐的心里,將方才那個男人當成叔叔輩的了?
宋歸塵又感嘆道:“聽聞晏大人尤擅詩詞,當年參加詩賦論考試時,他看到題目,發現自己此前已經做過,便上奏要求重新命題,官家對此稱贊不已,許他到秘閣讀書。他學習勤奮,交友持重,就連陳彭年陳大人也對他贊不絕口呢。阿崔啊,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也去秘閣讀書去。”
宋歸塵對能進入秘閣讀書的人天生帶了無數好感度。
對宋綬如是,晏殊也如是。
阿崔是知道她對秘閣的向往程度的,因而方才的竊喜霎時消失不見,又開始擔憂起來。
他覺得杜哥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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