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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涼,半月湖里倒映著一輪明月,偶有微風吹拂,掀起湖上一片波光粼粼。
距離半月湖比較近的房間里,聽了大半夜蛙叫蟲鳴,才剛入眠的程昕做起了噩夢。
夢里,漆黑的魅影推開了房間的窗戶,一條碗口大的蟒蛇悄無聲息的游了進來,陰沉的眼睛泛著幽光。
蟒蛇緩緩的爬上她的床頭,冰冷的蛇尾纏住了她的脖子。她在夢里拼命掙扎,呼吸卻越來越艱難。
最后,一張血盆大口猛的向她沖了過來。
程昕被噩夢驚醒,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是夢啊。嚇死我了。”她拍拍胸口。
往日在國公府,玟棋等丫鬟總是輪流宿在偏房,這次進宮沒帶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竟不想做起了噩夢。
漆黑的房間里很安靜,安靜的只剩下她‘砰砰’的心跳聲,和兩道粗淺不一的呼吸聲。
等等,兩道?
程昕猛然側首,一張泛著鐵青斑點的丑陋鬼臉突然從床底下升了上來。
“啊!”破碎的尖叫聲從她口中飛出。
下一刻,鬼臉的主人已經伸手插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重,讓程昕險些背過氣去。
程昕拼命掙扎,掐著她脖子的手卻像一對鐵鉗,半點動彈不得。
喉間的劇痛和痛苦的窒息讓程昕清楚的知道——這回不是夢。
“救——”
程昕用盡全力去掰開脖子上的手指,一根手指折斷的聲音清晰可聞。
可手指的主人卻好似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難道真的是鬼?
缺氧的腦袋根本來不及思考,她本能的反抗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哪怕面前真是鬼,她也不想就這樣死掉!
程昕握緊拳頭,猛然揮了出去,狠狠砸在鬼臉凹陷的眼眶上。
“啊!”鬼面吃痛,一個干啞難聽的聲音從鬼面口中囈出。
是個女人!
程昕的脖子得到了片刻喘息,人就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起來:“咳咳——”
還不等她把氣喘勻了,脖子上粗糙有勁的雙手再次用力。
逐漸缺氧的程昕眼底泛黑,渾身的力氣也想被抽干一般,憑她怎么凝也凝不起來。
雙腳在不住的踢踹床面,力道越來越緩慢。
她不要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啊!
像是聽到了她心底里的吶喊,‘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踹開了。
下一刻,她上方的鬼面被人一腳踹飛,狠狠的砸進了床里面,砸的床梁斷裂,從上方轟然倒塌。
與此同時,程昕身子一輕,被人擁著退出了數米。
伴隨著床鋪倒塌的巨響聲,程昕吃力的睜開眼,入眼的是小公爺緊張關切的目光。
這一刻,一團黑暗籠罩了她。
程昕再次醒來的第一反應。
這該死的鬼地方她不要呆了。
‘嗚嗚,我可憐的小乖乖,你總算醒了。差點我以為要換宿主了。’小書哭嚎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你丫的閉嘴。這到底是什么劇情?’
小書委屈道:‘劇情還沒更新啊。再說了你的劇情現在也不在范圍內了啊。’
程昕欲哭無淚,這是好端端睡個覺都被人掐個半死。
“咳咳——”喉嚨火辣辣的疼。
“醒了?”秦舒取下她喉間的帕子,扶著她起來。
等程昕喘勻了氣,嘴邊就遞來了一個勺子。她順勢張口,一股淡淡甜味的藥汁就順著喉嚨劃下,大大的緩解了她此時的難受。
待被喂著喝下小半碗藥汁之后,程昕搖頭不再喝了。
“太醫來看過了,喉嚨的傷要過兩天才能好。這幾日你就少開口說話,有什么吩咐這里的宮女便是。”
程昕點點頭:“那個鬼——咳咳——”
“不要開口。”秦舒對她搖頭:“怎么剛說完你就不聽?”
程昕用手比劃了下。
“你是問昨晚的那個人?”
那還是個人嗎?程昕眼里充滿了懷疑。
秦舒對外喊了一聲:“來人啊,把她帶進來。”
“是!”
片刻間,外頭就有兩個身材壯碩的嬤嬤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走了進來。
‘砰’
女人被丟在地上。
她的頭發披散著,遮擋了大半面容,程昕歪過腦袋來看。
一個嬤嬤心領神會,當下俯身撩起那女人的頭發,露出一張布滿青斑的臉。
就是這張臉!
程昕猛然縮回了腦袋。
“別怕,她不會再把你怎么樣。”秦舒安撫道。
程昕再看他,炸了眨眼。
秦舒掃了一眼左邊的嬤嬤:“你告訴她,這人是誰?”
那嬤嬤連忙道:“回稟小公爺,小姐,這是明曜宮里的老人了,是瑞成太子妃找來給先皇子孫的乳娘。這些年一直在宮里安分守己,昨夜不知發了什么瘋……”
程昕咬咬牙,發瘋?
一句發瘋就能打發了她,這就跟現代那些犯事的說一句是神經病有什么區別?
秦舒同樣不好糊弄,冷了臉:“再不說實話,就將你們通通丟進辛者庫。”
兩個嬤嬤渾身一顫,猛然跪下身來。
還是左邊那個嬤嬤道:“回稟小公爺。老奴說的句句屬實,她叫月蓮,從前一直伺候先皇子孫。后來發生了那樣的事,先皇子孫也沒能保住。日曜宮的宮人都被遣散了好些,就我們幾個老婆子并幾個粗使丫鬟留了下來。
原本月蓮也是要被遣出去的,可她犯了病,就她臉色長的那些青斑,太醫都曾來看過,也不見好。月蓮羞于見人,自那之后再也沒踏出過日曜宮半步。平素里就在后院砍砍柴燒燒水。
昨日,聽聞太后安排了小公爺和小姐入住。我們擔心她這副樣子嚇到了人,就安排她到后院的柴房里住。可誰知道……誰知道她夜里偷跑了出來,還做了這等殺千刀的事。”
“讓她抬起頭來。”秦舒道。
兩個嬤嬤當下將月蓮的腦袋抬了起來。
月蓮那張臉,程昕每看一眼都能喚起她昨夜的驚懼,整雙手緊緊的拽著被子。
秦舒不動聲色的伸手握住了程昕的手,再次道:“別怕。”
程昕縮回手,用被子裹緊了自己。
“我與你有什么仇?”程昕忍不住開口,聲音沙啞的可怕。
月蓮搖搖頭:“老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身瑟瑟發抖,早沒了昨夜的瘋狂和銳利,仿佛是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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