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們果然不負眾望,楚嫣然一說完,就開始議論紛紛。
王戈轉頭,“大家隨便坐。”
餐廳里的人不多,空位子比比皆是。
他們臨在邊上,和溫想相隔一個走道。
溫想手碰到水杯,水是熱的,她看眼門口,端坐好。
驟雨初歇,風格外喧囂。
顧夜西打完電話,開門,腳剛邁出去,馬上收回來,低頭看,鞋尖濕了。
雨下的不大,但沒停。
浮生居就在前面,不遠。
他沒動。
小男孩舉著一把透明傘,額頭濕噠噠的,“哥哥,你買傘嗎?”
一秒記住s://
顧夜西買了一把。
小男孩把錢收好,抬頭看他。
“謝謝哥哥。”
他道完謝就走了。
顧夜西撐傘走在雨霧里,走的慢,公子長身玉立,像慢格調的山水畫。
收了傘,他撣了撣肩上的水漬,抬頭,晃見傘柄的流蘇,隨著風輕微的動。
他沉默片刻,把傘丟掉。
頭頂的光擋住了,溫想抬頭,“顧同學。”
他低頭,側臉的輪廓被燈映在玻璃上,干凈又溫柔。
顧夜西坐在對面。
溫想點了五樣菜,點完后把菜單推給他,“還要什么?”
顧夜西掃一眼,隨便說了。
溫想在菜名后面打上勾,交給服務員,服務在桌上留了兩顆糖。
他看一眼,她看一眼,誰也沒伸手。
楚嫣然掀開眼皮看了他好幾次。
她恍然大悟,“原來想想是和顧同學一起啊。”
王戈不作聲。
她困惑,“那她剛才為什么不說呢。”
王戈垂眸。
她猜測,“難道在隱瞞什么?”
王戈眼神隱忍。
餐廳的門窗關著,顧夜西覺得熱,他脫了外套,隨隨便便掛在椅子上。
他手碰到杯子,溫的,“雨太大,我們不去圖書館了。”
溫想說好。
她帶了書,可以在這兒學。
上菜沒那么快,顧夜西把糖推過去,“你吃。”
“有兩顆。”
顧夜西不喜甜食,懶著沒動,“你吃。”
溫想嘗了一顆。
他貌似不在意的問,“怎么樣?”
她答,“很甜。”
知道了。
那就是喜歡。
楚嫣然笑得落落大方,“這家新店的招牌菜是黑椒牛柳,你們點了嗎。”
雨落在窗戶上,壓成密密麻麻的細線,像樹根的分叉。
溫想出于客氣,稍作點頭。
顧夜西半個眼神沒給。
楚嫣然習以為常,也不惱。
“想想,你真的不考慮加入劇社嗎?”
溫想只說,“抱歉。”
等嘴里的糖嚼完,上菜了。
別的桌熱熱鬧鬧,他們這邊很安靜。
溫想盛了湯,端給他,文縐縐的念詩,“青絲菜甲,銀泥餅餌,蓼芽蔬甲簇青紅。”
她輕聲細語,“人間至味是清歡。”
顧夜西把筷子拿起來。
沒有辦法挑食了。
半個小時之后。
顧夜西懶洋洋的打盹。
服務員彎腰,“先生,這是今晚的賬單。”小票放在桌子上。
顧夜西睜開眼睛,掃一眼,去前臺結賬。
前臺的小姐姐眼前一亮。
好漂亮啊
付完錢,顧夜西轉身要走。
“你喜歡吃糖嗎?”
顧夜西轉頭。
小姐姐捏著兩顆糖,心思寫在臉上。
顧夜西沒看到心思,只盯著糖,“還有嗎?”
“啊?”
“糖,還有嗎?”
小姐姐失笑,“抱歉,這是最后兩顆了。”
顧夜西把糖放進口袋,“謝謝。”
他折回去。
外面的雨困人,稀稀碎碎敲打著,滴答滴答。
溫想不在位子上。
楚嫣然眼神尋了一圈,轉頭問,“想想呢?”
顧夜西看眼洗手間,沒應。
楚嫣然把鬢邊頭發拂好,半開玩笑的說,“我們劇找你客串行不行?”
顧夜西眼角一壓,很不悅,“起來。”
她才剛坐下去。
他聲調慢,很不留情面,“別坐這里。”
楚嫣然一怔。
溫想出來了。
顧夜西馬上起身,視線追著她。
溫想走到他面前,抬頭,“怎么了?”
她眼睛里盛滿了燈光,美目盼兮,顧盼生輝。
顧夜西定定站著,耳尖略紅。
服務員端著盤子,“兩位借過一下。”
溫想拉著他往里走。
“你冷不冷?”
他沒穿外套,衣服很薄,手跟冰塊一樣。
“不冷。”
溫想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取下來,“穿上吧。”
顧夜西不樂意,小聲的反駁,“熱。”
他的手很涼。
“你這樣會著涼的。”
顧夜西不情不愿的穿上外套。
天空有層云霧籠罩,黑壓壓一片,很壓抑。
楚嫣然默默起身,坐回去。
片刻后,雨小了。
一走出餐廳,“看客”們眾說紛紜。
巴掌臉的女“看客”不可思議:顧夜西居然在教溫想學習。
男“看客”哼一聲: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楚嫣然在發呆。
王戈揮了揮手,“嫣然。”
她回神,抬頭。
王戈問她,“在想什么?”
“書包好像落里面了。”她折回去,“你們等我一會兒。”
溫想在認真寫卷子。
顧夜西眼神懶,但一直看著她。
美其名曰:監督。
顧名思義:走神。
她寫完選擇題,顧夜西把手伸進口袋,握成拳頭。
好神秘。
溫想放下筆,往前靠了點。
她猜不出來是什么,抬頭看他。
手指打開,糖果的影送進她的眼睛。
顧夜西擱桌上,推過去,“前臺送的。”
溫想輕輕笑了,“謝謝。”
她應該是托了他的福吧。
“你要不要吃?”
“不要。”
“真的嗎?”
顧夜西遲疑片刻,張嘴。
周圍沒有人。
溫想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剝了糖紙,起身喂他。
芒果味的,很甜。
楚嫣然,“不好意思,我忘拿書包。”
溫想臉紅了,垂首,不自然的拂了拂頭發。
顧夜西眼角上揚一點,馬上壓下來。
楚嫣然拿上書包,轉身離開。
她的臉映在玻璃上,笑容收起來了,眼角壓著來勢洶洶的野心。
“嫣然。”王戈彎著腰。
“怎么了?”
“你今晚一直在發呆。”
頭發被風吹亂了,楚嫣然轉頭,“我在想一道題。”
王戈很古道熱腸,“什么題,你說出來我幫你想。”
她把頭發拂好,“謝謝,不過我已經想出來了。”
王戈紳士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
車來了,停在路邊。
“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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