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秋早,前后不過半盞茶功夫,天就暗了,頭頂像遮了塊黑布。
“顧同學,你說你夢見我了?”
“嗯。”
“那夢見什么了?”
顧夜西想了很久,“忘了。”其實他的表情,嗯……很一言難盡。
溫想看了一眼,默默垂首。
有點好奇哦。
楚嫣然從轉角走出來,她盯著遠處,眼角壓著幾分自欺欺人。
是不甘。
“顧夜西,顧夜西……”多好聽的名字,念時嘴角會微微上揚。
楚嫣然拿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
操作完,她拂好頭發,練習嘴角上揚的弧度。
很漂亮吧。
楚嫣然轉頭,對著窗戶,笑了。
顧夜西送完溫想,買了部新手機,去談明那兒。
有人敲門,王晴天跑去迎客。
都秋天了,談明還叼著根老冰棍,“喲,我當是誰。”
他靠著沙發,從頭到腳沒個正形,“小十爺大駕光臨,我家蓬蓽生輝啊。”語氣好陰陽人呢。
顧夜西懶得搭理,言簡意賅,“借我一輛車。”
急什么。
談明轉頭,冰棍掉了,碎在地上。
他有點啼笑皆非,“你就打算這樣過去?”
這造型,是剛參完軍,還是剛打完仗啊。
狗都嫌棄。
顧夜西面無表情,“有問題?”又不是跟他表白。
談狗就好奇了:溫想這樣的姑娘,怎么就栽他手里呢?
可惜了。
“車鑰匙。”
若非實在看不下去……談明揉了揉眉心,“你給我進來。”
顧夜西紋絲不動。
談明懶洋洋的,“趕緊。”
顧夜西看眼時間,“我和她約了七點。”
長見識了。
他認識的顧夜西可不會瞻前顧后。
“放心。”談明笑得不懷好意,“爺保證讓你人模狗樣,不會遲到。”
顧夜西思考了很久,“好。”
衣帽間。
“西裝怎么樣?”
“不要。”
“自己挑條項鏈。”
“不要。”
嘖,真難伺候。
談明有很多衣服,乖的、騷的、酷的、禁欲的一應俱全。
“外面那個,你的?”
談明忙著挑衣服,沒應。
“太小了。”
談明忍。
顧夜西靠著鏡子,客觀評價,“你好不要臉。”
誰不要臉?!
談明忍不了了,踹了他一腳,開口罵,“跟哪兒學的亂七八糟,滿腦子邪念。”
不知羞恥。
顧夜西覺得他欲蓋彌彰,“玩歸玩,注意分寸。”他像一個長者,“玩出人命不好收場。”
談明臉色一黑,氣的牙癢癢,“滾。”
惱羞成怒了呢。
十分鐘之后,顧夜西穿了件白色衛衣下樓,本就漂亮的皮相,稍微收拾收拾,賽過折子戲里的鮮衣少年郎。
王晴天看了好幾眼,眼神很單純。
談明有點不爽了,嚷嚷著肚子餓。
“我去做飯。”王晴天起身,繞過沙發,進了廚房。
她在廚房問,“先生,您吃紅燒肉嗎?”
以前他不愛吃,不過最近有點上癮了,“可以。”
顧夜西嫌兩根帶子礙事,隨手打了結。
丑爆了。
談明眼神很嫌棄,“解開。”
“哦。”這時候還挺聽話的。
談明坐在沙發上,枕著腦袋,“車鑰匙在左手邊第三排左數最后兩個柜子里。”
劃重點:兩個柜子。
顧夜西拉開,隨便拿了一個,臨走前,“謝謝。”
談明受寵若驚。
半個小時后,顧夜西從花店出來,手里抱著一束花,打開后備箱,里面有很多盒子,大的小的堆在一起。
這一趟,某些導購賺的盆滿缽盈。
清水小筑前面那條路很安靜,燈下偶爾有人影走過,杏色的光隨和溫暖。
“先生,我們已經將客人遷往別處了。”
顧夜西翹首以盼,“你們也走。”
頭頂一攏彎月,月色姣好,偏冷,偶爾一兩聲蟲叫,無傷大雅,風輕輕的吹,葉子搖搖欲墜,影子不停的晃。
顧夜西看著門口,一動不動,直到膝蓋開始發麻。
六點四十。
“先生,外面來了位小姐。”
顧夜西嗯了一聲,手心開始冒汗。
服務員自覺離開。
他敲一敲腿,把地上的花抱起來。
深呼吸,深呼吸……
地上漏了一兜樹影,泛著銀白的光,楚嫣然被那束玫瑰映紅了眼,月下的人兒長身玉立,她很少見他這樣,一時看得癡了。
遠遠的,隔著空氣,顧夜西腳步停住。
不是她。
楚嫣然回神,露出驚喜的表情,“顧同學。”
顧夜西連聲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
夜色太重,她快要說出口的千言萬語全部被堵住了。
“你在等想想嗎?”
果然……
顧夜西回首,路燈太遠,他臉上的神色也模糊不清。
“對不起。”楚嫣然低著頭,表情很自責,“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她的眼神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好綠茶呢。
顧夜西沉思片刻,“卡號報給我。”
“什么?”
直男顧的想法比較與眾不同,“車費多少。”
楚嫣然,“……”
不遠處,一輛小轎車開過來,楚嫣然側了側身,幾縷頭發掉下來,立于風中,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味道。
顧夜西眼底半點波瀾沒掀。
楚嫣然把頭發拂好,朝他微笑,“顧同學,你不用跟我客氣。”
“我跟你不熟。”他是“殺手”,語氣冷,“卡號。”
楚嫣然臉上的笑容僵住。
“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顧夜西的眼神柔和下來,“溫著,別涼掉。”
“是。”服務看了眼楚嫣然,下去了。
原來是冒牌貨。
“多少?”
楚嫣然報了一串號碼,假裝隨口一問,“你是不是喜歡想想?”
都不用說,他在臉上寫了。
是啊。
楚嫣然癡癡的看他,目光一點、一點變得灼熱。
顧夜西轉完賬,掉頭就走。
他太吝嗇了,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
“想想她會來嗎?”
顧夜西不假思索,“會。”
真是干脆啊。
楚嫣然眼里燒著情不自禁的嫉妒,“說不定她只是逢場作戲呢。”
“你是來挑撥離間的。”他回頭,眼底染了長夜的寒。
楚嫣然連忙搖頭,“不是。”
越看越像。
顧夜西眼角一壓,“最好不是。”
平時不惹紅塵的人,一碰到溫想,就變得寸步不讓、咄咄逼人。
楚嫣然妒火中燒,口不擇言,“她跟你玩玩的。”
妄想癥要提早治療。
顧夜西睨著她,“有時間去看看腦子。”
楚嫣然眼睛很紅,很委屈。
“你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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