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天把手伸到左邊口袋里,摸出一只藍牙耳機,“先生,這是你的。”
她交還給他。
談明低頭,看著掌心的耳機。
上回她過生日,他不知道送什么禮,就問了顧夜西,那家伙凈給他出餿主意,居然讓他給王晴天表演歌舞。
結果他還信了他的鬼話,把王晴天叫來辦公室,暗地里打探她喜歡的歌曲類型。這些都不是關鍵,后來耳機不是掉了嗎?好像……談明把目光抬起來,下意識看她的額頭。
好像,還親到了來著。
談明喉結滾了滾,總感覺自己在犯罪。
“先生。”
談明不敢看她,低著頭,“怎么了?”
王晴天很害羞,卻大膽,“你還記得對不對?”
記得什么?
談明手握緊,掌心出了汗。
有句話說:在喜歡的人面前,再不要臉的人都是鴕鳥。談明把頭埋起來了,和剛剛冷漠無情的人大相徑庭,“記得什么?”其實記得,他是故意的。
猶豫片刻,王晴天上前一步,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然后微微抬著頭問,“現在想起來了嗎?”
轟——
原子彈像煙花一樣炸開了,開出了金花一朵、兩朵、三朵……灼得又燙又暈,他反應不過來,腦子里一片空白,被吳儂軟語殺得片甲不留。
“李央央記者的問題,您現在能回答我嗎?”
談明呆滯,低頭的動作很僵硬。
回答不了沒關系,王晴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她從右邊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拉起談明的手,交給他。
“您看看。”
什么?
談明打開來看。
是愿望支票,他送她的生日禮物。
上面的墨跡還沒干,她在空白的地方寫了:先生,我想請你做王晴天的男朋友。
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仿佛一個人在岸上拉著繩子,把他從海里救上去,上了岸又給他做人工呼吸。
心口漲漲的,很緊。
“先生,我能抱你一下嗎?”王晴天溫柔地、期待地問。
看到她眼角已經很淡的疤,談明一時失神。
王晴天見機行事,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抱了他一下,很快松開。她做賊心虛,馬上把頭低下來。
“晴天。”
王晴天小聲應了他,沒抬頭。
“我不好的。”
“不,你很好。”
談明的眼眶濕潤了。
他一點都不好,他是一個人長大的,高中沒畢業,只有初中文憑,他最狼狽的一年被同學排擠,輟學流浪。
十四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她,是在垃圾堆旁邊,他拿石頭砸了她。
“你現在覺得我好,是戴了濾鏡的。等你上了大學,見識了朱門秀戶、謙謙君子,就不會覺得我好了。”
王晴天確實戴了濾鏡,但這種濾鏡沒有普遍性,有針對性,“先生就是朱門秀戶、謙謙君子。”
她看他的眼睛,望進他眼底。
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不是謙謙君子幫她,是她的先生伸出援手,把她從泥淖里拉起來,一共三次。
所以,謙謙君子也好,亡命之徒也罷,“先生是什么樣,我便喜歡什么樣。”
好傻的姑娘。
他沒轍了。
談明把支票折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好,“在一起了就不分手,好不好?”他很怕被人拋棄,想要一張免死金牌。
王晴天一愣,笑了。
“好。”不分手,死都不分。
談明又說,“王晴天,我心悅你。”李央央在老院長墓碑前問他的問題,他現在回答了。
雖然有些遲。
玻璃窗上的倒影格外清晰,小姑娘眼角彎彎的,蹦起來摟他的脖子,高個子的人愣了一下,緩緩把腰彎下來。
涼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抱了一會兒,他們牽著手往回走的,快到包間門口的時候,談明問女朋友,“想不想公開?”
談明看她皺眉,馬上懂了,“那就先瞞著。”顧夜西把“善解人意”傳染給他了。
王晴天頷首。
他松手,推開門讓她先進。
王晴天悄悄回到座位上,坐下來。
過了會兒,談明才走進來,目光看了她一眼。
“談老師,您上個廁所怎么上了這么久啊?”
“快來快來,一起唱歌。”
“談老師唱一個,談老師唱一個。”
一個人起哄,馬上有一群人起哄,談明推辭不掉,只能接過話筒,“你們都把耳朵捂上啊。”他唱歌難聽,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裴云是參加過王晴天生日會的人,腳底抹油溜了,門一關,就聽見包廂里傳來鬼哭狼嚎,她拍拍胸脯,松一口氣。
到底有多難聽?
明就唱了一首,被強行閉麥了。
月色懵懂,時光放慢腳步,樹枝搖顫,風一吹,吱吱作響。將近十一點,林萱萱結賬回來,表情迷茫。
談明問她,“怎么了?”
林萱萱正奇怪呢,“酒店給我們免單了。”她不知道谷曙是顧夜西手下的人,顧夜西走之前特別留話了——給女朋友的畢業酒會免單。
“那可能,是老板人美心善吧”談明夸完顧夜西,把手放到桌子下面,偷偷摸摸去握王晴天的。
人美心善的顧夜西是第一個知道的,談明給他打了電話。
顧夜西半夜被吵醒,很煩躁,“干嘛?”
談明,“我和王晴天在一起了。”
所以呢?
談明,“通知你。”
“哦。”顧夜西扯了兩下頭發,補充道,“恭喜。”
“謝謝。”
談明掛了。
居簡風是第二個。
王晴天早就給他打過預防針了。居簡風當時沒說什么,其實是在用緩兵之計,可千緩萬緩,他妹還是叫人拐跑了。
居簡風沉默了很久,“談明呢?”
“我身邊。”
“把手機給他。”
王晴天抬頭看了眼,開了免提。
居簡風,“好好對我妹,你要是敢欺負她。”他頓了頓,咬字變重了,“老子先炸了你的車庫再恁死你!”
沒了?
沒了!
已經做好準備面對血雨腥風的談明,“……”
事請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正好,“我會的,哥。”
被談九爺叫哥的居五爺,“……”
他見過談明左擁右抱、一口一個寶貝的浪蕩樣,也見過他對女人避如蛇蝎的樣子,就在前不久,他還拍了照給王晴天。
如果有什么能讓一個花花公子浪子回頭,那一定是真愛。
當然了,這些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家眠眠喜歡。所以,他只能愛屋及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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