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身旁的湘紅藥瓶與散落的烏黑小藥粒,承昀急不可待地撿起一粒,塞進她的滿是血痕的唇瓣,將她環抱在懷,不停地按壓人中,期望她能醒過來。
“丫頭,妳睜眼看看我……”承昀再也沒忍住涌上眼眶的熱淚,瞬時滑落在她沒了生息的臉龐上。
薄唇貼著她帶著余溫的蒼白唇瓣,卻沒有得到她的羞澀回應,只有身下不斷蔓延的猩紅,不斷吞噬著她的生機。
“把她還給我……”低沉而略帶沙啞的嗓音從馬車外傳來。
承昀認出了那個聲音的主子,不是梁王又是誰?
已有數十年不曾離開越城的梁王,竟為了抓回顏娧,親身來到此處,難道還想著將她帶回東越再關入戲秘盒?
“她永遠不會是你的人。”承昀環抱著幾乎沒了氣息的身軀,仍不愿放棄地透著鳳鸞令為她溫養奇經八脈。
他相信,只要她手上的鳳鸞令尚未離身,就一定還有希望……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此處已被本王府兵重重包圍,帶著她,你還有能力反擊嗎?”梁王負手於后,不急於強行搶人,似乎賭定能遂愿一般的神情恣意。
“她快生了。”懷中人氣息幾近全無,承昀心里更是焦急,再次提氣賦予更多的內息,生怕斷了她最后的依存。
“所以更該回我梁王府。”梁王薄唇里揚著一抹冷笑。
“她的心,從來都不在你身上。”承昀閃過了一絲狠戾,無法接受他的妻子受到他人的覬覦,帷幔外那男人的強勢令他更為厭惡。
“梁王府所孕之子,都該是本王的,你若識相,本王愿意將此子過繼與你,也算成了你們夫妻一場。”梁王身著一襲青衫,如同仙風道骨的道修,胡髯下的薄唇仍勾著一抹冷笑。
“梁王殿下可是欺我西堯無人?”承昀根本顧不得身上沾染多少鮮血,徑直地為她送上源源不斷的內息。
“非也!賢侄誤會了。”梁王透著帷幔無法看清車駕內的情況,一路踩著血腥而來,也無法分辨彌漫在空氣里的血腥味從何而來,又給了抹飽含殺意的威脅,“我不欺你西堯無人,我欺你西堯山高水遠。”
“她費盡心力逃離東越,難道你沒看見?”承昀得全心維系她幾乎枯竭的命脈,根本無法抽身與他一戰。
梁王佯裝出一副可悲可嘆的模樣,挑釁問道:“難道入我梁王府將近一載,還能與你為妻?”
“入府又如何?日日夜夜相伴在側之人又是誰?”承昀也送上了一記冷笑,根本無懼他的挑釁,“自丫頭八歲起,我倆數度生死相依,早已許下此生不負,死生契闊的諾言,入王府又如何?她此生終究是我許下三媒六聘,將以國禮迎回西堯的世子妃,更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聞言,梁王不著聲色地握緊了拳頭,卻也不敢聲張內心的不悅,更放不下心神向往的愛戀,遭到了眼前男人的褻瀆,甚至懷上了孽種……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又怎會放任顏娧離開戲秘盒?
原本不曉得為何父皇會選擇與承昀沆瀣一氣,當他靜下心來再想想,其實答案清楚明了……
西堯那位至今仍將趙家壓得抬不了頭的太皇太后,多年前與父皇相識江湖,相忘於朝堂,在她的夫君身故后,依舊情牽繾綣,甚至為她收攏各處的游記,藉著各國來朝還禮,正大光明地將游記送達西堯。
他恨啊!
如若父皇沒有因為那個人失去了生育能力,整個東越哪會是這般事態?他也不會被逼得必須迎合母后與朝臣,娶親甚至制造那么多殺戮……
忽地,梁王斂起了眼底那無止盡的痛恨,回望車駕不清晰的人影,冷淡道:“我與她的事,你無須置喙。”
“我的妻小,也無須你的關心。”承昀語調里竟是輕蔑。
梁王回望透過林間映來的日光,并沒有將他的輕蔑放在心上,清冷眸光瞬時轉為愛戀之色,溫柔地隔著帷幔喊道:“顏丫,一句話都不說的躲在男人身后,太不像妳了。”
“你現在才想起...她嗎?”一提及懷中人,承昀一時沒忍住哽咽,話語里盡是支離破碎的心傷,那男人的每一句話都猶如斷骨削肉的痛苦。
“什麼意思?”梁王猛地一震,已經習慣她在戲秘盒內的不理不睬,本以為她只是不愿搭理,根本沒想過有其他的可能……
回想她那時的月份,應該還不到要生產之時啊!
本想著攔下她的車駕,待到她分娩后,再將她收入戲秘盒,為此還特別裝了幾個月的瘋傻,降低他們的戒心。
他們以為陸淮可以麻痹他的視線,未曾想,多年陪著陸淮轉譯裴加密文,他早已學會如何轉譯,佯裝每每需要陸淮協助,不過為了減少裴家的戒心。
按著他們對彼此的了解,他知道顏娧必定會拋出許多煙幕彈,因此他也順從了她的計謀,將消息發給了奕王,讓那個蠢人來為他篩離所有的線索。
日夜兼程只需要七天時間就能追上他們,因此他連夜帶著數十名府兵出京,陸淮見勢不妙離開了皇宮,再想向不時移動轉換路線的他們通風報信也就難了。
梁王察覺濃重的血腥之氣里,似乎帶著淡淡的素心蘭香氣,這個念想叫他著實一驚,又遲遲沒有等到帷幔內的回答,令他腳下的步伐格外地沉重,甚至失去了掀開帷幔的勇氣……
“顏丫...妳怎...么了?”梁王的聲音明顯顫抖著,難道眼前這個男人連護住她的能力也沒有?
舉步維艱地跨出了步伐,越接近帷幔,他的心思越加沉重,完全不敢設想,有什么事兒能叫堂堂西堯攝政王世子...語帶哽咽?
他的手臂在簾子上微微一顫,再也感覺不到車駕內有第二人的氣息,這讓梁王頓時受到了猶若刀絞的痛楚,那種失去至愛而痛徹心扉的悲凄……
已能見到車駕內的男人,強忍哀戚的眸光飽含責怪地怒視著他,顏娧毫無生息地倒臥在他的懷中,倆人掌心透著若隱若現的緋紅...愈來愈淺淡……
“拜你所賜。”
簾幔內的男人的短短幾個字已數度哽咽,悲凄得令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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