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卿的眼神,墨蕭從沒見過,新婚第二日打他那次也不是這樣的眼神,像是一只受傷的小鳥,可她的表情又像一只發怒的小野貓。
心里又是一陣莫名的疼痛,墨蕭已經無數次牽動這種痛了。
可墨蕭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她要護的,他就要將它奪走,“我若送了,你又如何?”
他送給她的發簪她隨意弄丟,墨容送的她就如此護著。
墨蕭拉著墨語的手朝書房走去,再次留給蘇念卿背影。
兩人遠去,那抹桃紅漸漸在蘇念卿眼里變小,心口劇烈的疼痛,蘇念卿伸手捂住胸口,頓時臉色煞白。
逢英過來扶住蘇念卿,“王妃,要緊嗎?”
蘇念卿這才回過神來,“逢英,你去將我的君子劍取來。”
那柄劍是她及笄時墨容送的,別人都送珠釵首飾,可她的三哥哥竟送給她一柄劍,不過卻是蘇念卿最喜歡的,所以便帶到王府來,也未曾用過就一直掛在床頭。
“王妃……”
“去取來!”
蘇念卿的語氣急切,從未這樣指使過下人。
逢英取了劍,蘇念卿卻已到了書房前的小院,方才等墨蕭的地方。
逢英將劍雙手遞給蘇念卿,木質的劍鞘上雕著一朵梅花,精致卻不失大氣,墨容真是極用心的。
“王妃,三思!”
蘇念卿也不理會逢英,拿了劍便朝書房奔去。
墨蕭帶著墨語從里面走出來,墨語手上拿著那件披風。
蘇念卿立即拔出劍,“锃”的一聲,劍上的寒風似乎都呼到了墨語臉上,“把你手里的東西放下,否則別怪我的劍不聽使喚。”
在京都墨語從未見過習武的女子,也從未想過會有人拿劍這樣指著自己,此時劍就在她眼前,那鋒利無比的劍頭在她眼里無限放大,頓時變了臉色。
“蕭哥哥!”
聲音都帶著顫抖,那日派人綁架蘇念卿便知她身手不錯了。
墨蕭從后來走過來,擋在墨語面前,“蘇念卿把劍放下,你要如何?”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凌厲,他信蘇念卿能拿出劍就一定下得去手。
“劍在我手里,我的東西卻在別人手上,墨蕭,我放不下!”蘇念卿的劍一直就那樣指著墨語。
“你若傷了她……”
話到一半卻不知該說什么了,她若傷了墨語,他便要殺了蘇念卿嗎?
“你如何?墨蕭?”
墨蕭把墨語推到了一邊,蘇念卿的劍正對著墨蕭胸口。
“墨蕭你讓開!”
蘇念卿大聲吼墨蕭,手里的劍又近了幾分。
墨蕭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蘇念卿便大步朝墨語過去,劍鋒一轉便指向墨語而去,墨蕭急忙去奪蘇念卿手里的劍,蘇念卿直直地刺來,轉眼劍已刺進墨蕭左胸。
藏青色袍服瞬間變了顏色,墨蕭捂著左肩,彎下腰來,蘇念卿收回手,劍還插在墨蕭胸口,透亮的劍上流下一股鮮紅的血。
蘇念卿以為墨蕭會躲的,可他竟沒躲,自己那一劍也確實很用力,即使在后來收了手,可是依然刺進去很深。
墨語大叫一聲,急忙丟下手中的狐裘披風,去扶墨蕭,“蕭哥哥……”墨語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落下。
蘇念卿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墨蕭捂著傷口的手掌上滿是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入衣袖中。
“墨蕭,你為何不躲?”
她沒想過要傷他的,她拿件也只是逼著墨蕭放下那披風。
“蘇念卿,你傷了蕭哥哥,我定然要到父皇面前告發你,讓父皇滅你滿門。”
墨語氣急,臉上通紅。
“不……”蘇念卿搖頭,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可立即便想起什么來,于是喊道:“逢英,快去請御醫,對請御醫。”說著便朝門外走去。
聲音里帶著哭腔,此時她亂了。
墨蕭踉蹌著上前,地上也流了一地的血,“蘇念卿,你回來!”
聲音很大,從未有過的威嚴。
蘇念卿回頭,正對上墨蕭的眼眸,“不準去請御醫。”
蘇念卿轉身回來,“可你受傷了!”
“傷了本王就想走嗎?不治好我的傷,你不許離開。”墨蕭臉色蒼白,即便他再能忍,可那傷口畢竟那么深。
動靜不小邵淳帶著幾名侍衛過來了,看到眼前的場景,急忙上前,“王爺,發生了何事?”
地上一地血跡,觸目驚心,墨語在哭,蘇念卿站在一旁驚慌失措。
“送公主回宮!”
墨蕭只淡然吩咐著邵淳。
“蕭哥哥我不走!”
墨語哭得梨花帶雨,身體都在顫抖。
墨蕭回過頭看著墨語,溫柔地道:“先回去,聽話。”
他對她一直都是那般溫柔的,即使受傷了也要先送她回去。
墨語拗不過終是走了,到門口時隱約聽見墨蕭的話:“今日的事若是誰敢多言,傳到皇上那里去,都小心你們的舌頭。”
語氣帶著威脅的口氣。
墨語將手指捏緊,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他這是為了護著誰?
墨蕭仍彎腰站著,血還在流,臉色愈加蒼白。
見蘇念卿還在發愣,墨蕭出言,“傻站著做什么,要看著本王失血而亡?”
蘇念卿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了一眼墨蕭,又急忙走過來將他扶起。
墨蕭坐在床上,蘇念卿替他解開衣衫,白色里衣已經被血染紅大半,蘇念卿心里痛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對不起!”
她從未想過要傷他的。
墨蕭看向一旁,“把那個小瓶子拿過來。”
蘇念卿朝他的方向看去,那柜子上放著一個白玉瓷瓶,于是急忙跑過去拿來,倒了一顆在手心上。
看看墨蕭此時的樣子,想了一下喂到他嘴里。
這是止血的藥,他常備的。
蘇念卿用剪刀將衣服解開,又拿了藥粉撒在傷口處,用細布包好,動作熟練,輕柔。
墨蕭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時常處理傷口?”
蘇念卿拿剪刀剪斷麻線,用將帶血的布丟入盆里,盆子早已里血紅一片,“哥哥時常受傷都是我替他處理的,做得多了就習慣了。”
“哦!”
墨蕭像是終于輕松了一些,那狐裘披風隨意放在門口的矮幾上,無人問津,兩人的爭奪戰因他受傷而結束,他該高興吧!
處理好了一切,蘇念卿站在一旁低著頭,墨蕭坐在幾案前,左邊衣服披散著,右手依然在寫字。
“替我研墨!”
墨蕭對著蘇念卿吩咐,蘇念卿便照做,這才看到他的字很好看,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
墨蕭坐著,蘇念卿站著研墨,像是一場夫唱婦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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