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蒙蒙亮,除了有兩個老媽子帶著兩個丫鬟出去買菜之外,便沒看到任何人出刁入府。
藍飛煙怕白爺爺早起看到她,所以她在天大亮之前便將梯子放回茅房旁邊。
待她回到屋里,陳月月依舊打著響鼾,睡著正香著哩。
“咚咚咚!”
正當藍飛煙想叫醒陳月月時,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她拿起那件淡青色的衣裳穿好后,這才走向門邊,打開了門。
“胡叔叔,你這么早就起來了?”
胡林看著一臉疲憊的藍飛煙,詫異道:“煙兒,昨晚沒睡好嗎?我這么早就過來,是不是吵到你了?”
藍飛煙指著圍墻那,笑道:“我盯了刁府一晚上,根本就沒睡。”
胡林一拍自己的腦門,道:“你昨晚怎么不叫我來啊,你看我笨的,連這都不懂。”
“胡叔叔,你受了傷,還是多休息會,我和月月輪流就行。”
“我這傷沒事,我準備現在出門去盯著刁老爺,要是他出門了我就跟著去。”
藍飛煙見他沒什么大礙,便道:“胡叔叔,咱們主要是找小霧,你千萬別與刁府的人發生沖突,因為咱們都打不過他們。”
“你就放心吧,胡叔叔雖然腦子不好使,可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我不會胡來的。”
這時,白正言屋里的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了開來,他走出房門,卻見胡林正站在門口,與藍飛煙說著話。
藍飛煙沖他一笑,道:“白爺爺,你起這么早啊?”
白正言和藹笑道:“你們不是更早嗎?我年紀大了,睡得少,正打算到街上走幾圈,練練腳勁。”
藍飛煙這才明白,怪不得白爺爺已經七十多,頭發和胡子都花白了,精神還這么抖擻,原來他是有晨起鍛煉的習慣,這老年人最好的鍛煉便是慢走了。
胡林對著白正言說道:“老伯,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白正言沖他擺了擺手,“去吧。”
待胡林走遠后,白正言走到院子里的一張石桌旁坐了下來,他沖著藍飛煙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藍飛煙暗道,該不是她與胡林的談話被白爺爺聽了去吧。
她走了過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白爺爺,你有什么吩咐?”
白正言一臉慈祥地打量著她,不知為何,對這個聰明的小女娃,他甚是喜歡,只是,她雖聰惠,可年紀畢竟還小,有些事自然就想不遠,需得點撥點撥她才行。
白正言捋捋花白的胡子,他輕笑道:“昨天在衙門里擊鼓鳴冤的是你吧,是你丟了弟弟,對不?”
百草閣在幽關城里算是有名氣的藥鋪,因為白正言醫術不錯,為人也和藹可親,藥賣得也便宜,所以百姓們都喜歡到他這里看病,平時無事的人也會上他那去蹭蹭茶水,聊聊八卦之類的。
所以在他大兒子胡鑫來之前,他便對衙門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藍飛煙大驚,她沒想到,白正言竟然認出她是女娃,還猜出她就是大鬧衙門的人。
看著白正言那花白的銀發,還有臉上那深深的眼角紋,完全是個慈祥老人,他雖然年紀大些,可他的眼睛卻是很清澈,不似大部分的老人那般混濁,想來,他是個異常聰明的老人家。
藍飛煙歉意的笑笑,決定說出實話,“白爺爺,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
白正言呵呵一笑,道:“你這小娃兒,你額頭上的那個傷還是我給你看的,你莫不是忘了上面還留著疤呢?當初你那傷要是再淺些,我倒是有能力讓它不留下疤痕。”
其實,一開始白正言也只是認出藍飛煙是女娃,并不知道就是她丟了弟弟,可昨晚他起來小解的時候,發現一直趴在梯子上的藍飛煙,當時她打磕睡得厲害,并未發覺自己而已。
看著她朝著刁府的方向,白正言這才斷定,藍飛煙就是狀告舅舅舅母的人,也是她的小弟被刁木給賣了,想來,她是要監視刁府,想找出點蛛絲馬跡吧。
藍飛煙不由自主地抬頭摸向額頭上的疤痕,有些不開心,自己這是破相了嗎。
“白爺爺,我這疤當真這么明顯嗎?是不是特別丑啊?”
白正言卻道:“你放心,并不是很明顯,你用頭發遮住了,一般人很難注意得到,再說了,你現在年紀還小,說不定再過幾年,它慢慢地就會變淡了。”
白正言臉色一正,又道:“小娃兒,你可知你昨天的那般做法,可有不妥,你有沒想過,張家村的人可會放過你們?”
藍飛煙皺眉,她自認為昨天那事干得挺漂亮的啊,張巧巧與張圖都被關進了牢里,而縣令大人也答應幫忙找小霧,雖然她也知道這希望很渺茫,需得靠自己。
可不管怎樣,自己一家也算是脫離了張巧巧的魔手,不是嗎,這怎么還有不妥了?莫不是白爺爺也是如刁木那種人般,想到這,藍飛煙眼里充滿了不屑。
“白爺爺的意思是,我應該乖乖地給張巧巧奉上五十兩銀子,然后回家繼續讓她們欺負嗎?若是換作是白爺爺遭人這般踩壓,不知會怎么做?”
白正言察覺到她的變化,倒也不生氣,甚至覺得這小女娃性子堅硬,不懼怕得罪任何人,這倒也難得。
他呵呵一笑,“小娃兒,你莫急,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藍飛煙感到剛剛有些失言,自己好歹還住在人家的家里呢,她站起來,沖著白正言行了一禮道:“白爺爺勿怪,我剛才是氣急了才口不擇言的,并非是有意為之。”
白正言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坐下來。
“小娃兒,你先坐下聽我說。”
藍飛煙乖乖地坐了下來,臉色已恢復了正常。
白正言站起身,雙手背后,緩緩走了幾步,他在藍飛煙面前停了下來,正色道:“你可知張縣令是張家村人?”
藍飛煙道:“白爺爺,這個我聽外祖母提起過,她還說如今三大家族中,就數張家村的人最為有錢,所以張巧巧才敢肆無忌憚,這么欺負我們。”
白正言點了點頭,道:“你外祖母說的沒錯,張家村不但有錢,還有勢,這張縣令就是他們的勢。
三大家族里,張家村是最團結的,而白家村則是你不犯我,我必不招惹你,你若害我,自是睚眥必報,而陳家村的人則是軟弱無能,人與人比較冷漠。”
對于陳家村人,藍飛煙也深有體會,所以白正言所說,倒是真實,可他說到張家村的人團結,那意思就是他們會為替張圖報仇了?
“白爺爺,那,那張家村的人當真會為了張圖,張巧巧來我家找事?他們當真是目無王法嗎?”
白正言嘆了口氣,“娃兒,王法在這山疙瘩里是很難實行的,再說了,他們要報復你們,又何必明目張膽,他們可以夜里偷偷打你們個半死,或者收買個人,來個栽贓嫁禍,到時你們又如何脫身?又或者將你們偷偷綁到黑市去賣了,你們又怎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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