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不怪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如此這般通情達理的人,怎么可能怪他呢?
林冉拍拍上官修的肩膀,勸道,“不試試,你怎么知道不行?”
人,首先就得瞧得起自己,不管成敗都好,斷斷不能妄自菲薄。
上一次不行,這一次未必不行,哪怕這一次再不行,他們再想其他辦法就是,怎么能因為一次的失敗就自己將自己否定了呢?
林冉說,“生,我陪你生,死,亦有我陪你死。我尚且信你,你怎么可以不信你自己?自信點兒,少年郎!”
上官修不信林冉有那么好心,不僅不落井下石,還好言好語的寬慰他。
雖然,林冉言辭懇切,態度真誠,但他很不愿聽林冉的一番聒噪。
想他上官修,堂堂的上官府小公子,自幼聰明伶俐,才智過人,哪時候不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今兒個居然當著傻子的面兒栽在了區區一個桃花瘴上,好生沒面子。
可又架不住自己心里面瞥著的那一口氣!
總覺得,今兒個他要是不再試一試,也許就再也無法在林冉面前找回高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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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奇怪了,世上的人千千萬,他誰的目光都不在意,唯獨這個小傻子的目光,他總不自覺的記到心里去……
上官修言試試就試試,賭氣都要再一次破了桃花瘴,他已經做好了輸陣不輸人的準備,不成想,這隨隨便便的一試卻是真將陣法破了。
看著陣法背后出現的茅草屋以及茅草屋前面滿滿當當種著的大片的櫻粟花,上官修看著林冉笑了起來。
那笑容很孩子氣,甜得仿佛融了蜜,是上官修從未流露出的歡喜。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就那么眨也不眨的看著林冉,儼然會說話。
林冉扯了扯嘴角,沖上官修豎起大拇指,哄孩子似的夸道,“修修真棒!”
這是對著七尺男兒,要換做阿貓阿狗的,指不定就伸出手去順毛了。
上官修眉毛一垮,“注意你的稱呼!”
嘴角卻是往上翹起,分明喜歡得不得了。
林冉搖頭。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要是矯情起來,真沒女人什么事兒。
林冉雙手背在背后,大步走進了陣法中。
上官修緊隨其后,寸步不落。
那是一片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花海。
風動花動,紫紅色的罌粟花在風中搖曳生姿,在撩人的夜色中,透著鬼魅。
神仙花,單看這嬌艷,肆意又張揚,美麗無雙,誰又能想到它會成為令人趨之若鶩的……毒藥?
“這樣禍害世人的東西,就該盡數毀了!”
上官修憤怒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林冉卻覺得,整片花海里都回蕩著的都是上官修的怒氣。
她扭頭看去,看見的是上官修眉眼之間掩蓋不住的暴戾。
這樣一個無情的人,難道真會為了那些他口口聲聲念叨著的世人而動怒?
不會的。
世人在上官修的眼中,都是旁人,都是不值一提的無關緊要的人,他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絕不會將渺小如螻蟻的世人放在心里,更不會因為一群不相干的人而氣憤至此。
櫻粟花之于上官修,乾臨宮之于上官修,那是真真切切的,源于骨子里的厭惡與痛恨!
應當,是恨屋及烏罷。
畢竟,這些年以來,林盡明里暗里沒少調查乾臨宮的事情,輕的重的,也受過許多傷,大的小的,吃了不少的苦頭……
而上官修在意的人里邊,除卻血緣至親,也就一個林盡。
上官修那樣的在意林盡,那他一定會毀掉林盡想要毀掉的櫻粟花!
他們,都想要毀了罌粟花,真是再好不過,既然如此,那就都毀了吧。
林冉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上官修的肩膀,“你等等啊。”
嘴上說著話,腳步也開始動了,看那邁步的陣勢,是要往茅草屋里去。
上官修一把將人的衣領拽住,“你干嘛去?”
不是要毀了花兒嗎?
她去找鐮刀啊鋤頭什么的。
這里種了這么多花兒,一定有種花的器具,有了器具,他們就能毀了花兒。
上官修咬牙:“拿鐮刀割,拿鋤頭挖,你怎么不直接上手,一顆一顆拔?”
林冉有點兒真誠,又有點兒傻:“主要是怕傷手……”
還有點兒遺憾,“唉,真是可惜,要是沒被你踢進湖里,火折子就不會滅,要是火折子不滅,我們再找點兒柴火什么的,借著東風,呼啦啦的就給它們燒干凈了。”
林冉斜斜瞥著上官修,滿是不屑與怨懟。
都怪他,全都怪他!
她可憐的火折子啊,都不知掉哪個角落去了。
這話,提醒了上官修。
上官修突然就想到了剛到石城門口時那沖天的火光……
他問:“你說你灑在馬車上的東西一遇火就燃?”
林冉點頭,是啊,是啊,知道那東西的厲害了吧?
也就是上官修,要換了旁人啊,她可不會告訴他。
上官修又問:“上來石城的途中,你是不是提過,那東西沒用完,你放在房里怕被周郎發現,就順手扔在了馬車上……你是不是還說過,裝那東西的是鎢,能避火的鎢。我要是沒算錯,你隨手扔的裝在鎢里的那東西,足夠將這片罌粟花燒成灰燼。”
“你沒病吧?”林冉踮起腳尖,探了探上官修的額頭,“沒看見紅透半邊天的火光嗎?馬車都付之一炬了,馬車里面放著的那玩意兒還能存在?”
上官修才不管。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說完,根本不等林冉回應,一個騰空躍起,朝著最初起火的方向而去。
看著上官修逐漸遠去再逐漸消失的身影,林冉利落的一甩衣袖,堂而皇之的走進了茅草屋。
茅草屋中只一張木床,一床被褥,還有一桌一椅一凳,皆是尋常之物,邊角都掉了漆,顯得十分陳舊。
唯獨桌上那套茶具,乃白玉盞,色澤明亮,杯質光滑,純手工打造,價值連城。
林冉坐到凳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說是茶,其實不過煮沸了的雪水里撒了三兩片花瓣,那花瓣,是櫻粟無疑。
纖瘦的食指往杯中一蘸,再在桌上寫下一字——破。
筆鋒凌厲,肆意不羈,一如它主人面容上浮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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