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修裝得很好,至少,他表現出來的無所謂是讓林冉相信了的。
以為上官修當真無所謂得林冉從上官府出來的時候,面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果然,上官修比林盡好多了。
林盡只知道怎么去威脅她,逼迫她,不像上官修,雖然也對林盡說的那個女子感興趣,到底也只是有點兒興趣罷了,那興趣還沒有多到讓他必須馬上弄清楚那個女子的身份的地步。
看來,這一招,是用對了。
林冉歡歡喜喜的回去了層林盡染。
林盡說了的,要是不待在上官府,她必須得回去林府,還得是去流離小筑住。
林冉知道,景云沒有走,還留在花錦城,就因為這樣,林盡才防著她和景云見面。
她也樂得。
不見就不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等得起這三五日,也能得起她和景云約定的一月之期。
只要最后能夠在一起,中間受點兒波折,她可以接受。
這幾天,她一定不會輕舉妄動,一定不能打草驚蛇,一定要她輕輕的,靜靜的,待在流離小筑里,等著貴妃的消息,她要等著她要的那一道圣旨,偷偷的,驚艷所有人。
林冉不再焦急,不再憂慮,她躺在流離小筑院中的躺椅上,手覆上眼睛,擋住刺眼的光芒,透過指縫,她看見了瓦藍的蒼穹,她看見了在蒼穹中自由自在飛翔的雀兒,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
一旁逗鳥兒的梅子美看了林冉一眼又一眼,不禁問,“自打回來,你就一直笑,怎地,回來的路上撿了金子不是?”
其實,梅子美是想問,小傻子去了上官府一趟,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被刺激得都魔怔了。
只是,他不敢這么問。
怕得罪了眼前的這位祖宗,更怕得罪了府中的那位祖宗。
兩個,都不是他招惹得起的主兒。
林冉笑得直抖,“金子算什么?”
她撿回來的,可是她的后半輩子,用多少金子都換不來的呢。
她又問,“哥哥呢?”
在院子里轉悠了幾圈了,怎么就是沒看見林盡。
那機關算盡,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的人,又去了哪兒?
梅子美瞳孔一張,又逼著自己恢復鎮定,裝作沒事人一樣說,“還不是被你氣著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不知跑哪兒消氣去了。”
梅子美的謊話也是隨口就來。
只是不如林冉說謊時的自如。
林冉仔細看看,不難看出梅子美眸中的躲閃,可她沉浸在自己的歡喜中,沒有多看梅子美一眼。
梅子美后怕的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林盡哪里是去消氣了,是回了上官府,見林冉去了,林冉回來,林盡沒回來,又是去了哪兒,據他收到的信息,主子說得很清楚,讓他勢必將人看住,哪兒也不能讓林冉去,林冉好好留在花錦城,他好好活著,林冉要是不見了,他也就不必留著腦袋了。
而他的主子,林冉以為的林盡,實際上的上官修,卻是在林冉剛離開上官府,便入了皇宮。
上官修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別人不為他求,他自己求。
他想要過上的日子,別人不為他謀,他自己謀。
反正,林冉那里,妄圖得到真心,得到機會,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林冉要圣旨,那么他就為林冉求去一道圣旨。
上官修要進宮,不僅要進宮,還要面圣。
他要向皇帝討了那一道圣旨,要求皇帝將林冉指給他。
皇帝金口玉言許給他的人,永遠都是他的人,只能是他的人,誰也別想染指,誰也別想妄想。
上官修不喜歡皇宮,平日里貴妃要他進宮他尚且推三阻四不肯入,這一次卻是腳步不停,直奔向御書房。
未到,便被貴妃攔住了。
貴妃將人帶到了御花園的涼亭中,看著手底下的人將涼亭四周圍得周全了,才轉過身看著那個滿眼倔強,滿眼決絕的弟弟,問,“你想做什么?”
上官修抿唇,“姐姐知道。”
“阿修,你真是不懂事。”
貴妃恨上官修怎么如此的不懂事,一個女子而已,竟也值得他進宮面圣?
她不是已經說了嗎,她不會干涉他們的事情了,不會再給他添亂了,她答應了林冉,又反悔了,已經退步至此,他還不滿意,非要將事情擺弄到皇帝跟前去嗎?
林冉,那是許了人家的,這樣強求,本就是錯的,他錯了不說,還要讓皇帝跟著他錯嗎?
“皇家的顏面,任憑是誰,也別想侮辱了半分。”貴妃說,“阿修啊,這事兒不能兒戲。”
“同景云有婚約的是林冉,是林家十姑娘,十姑娘已經死了。我要求的,是林家小公子。林家小公子本是女兒身,因為母親隱瞞,才一直被當做男兒養,如今不過是恢復了女兒身罷了。”
上官修有備而來,早就將說辭想好了。
不僅是他說的這些,他還有很多很多的話,很多很多的理由,不論皇帝問什么,他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答上來。
他就是喜歡那個“林染”,他要求的就是那個“林染”。
“姐姐不用擔心,我思慮周全,不會失了皇家顏面,也不會牽連姐姐。”
上官修沖貴妃一拜,轉身就要走。
那是破罐子破摔,絕不回頭了。
貴妃只罵上官修怎么會出了這樣一個沒出息的,不喜歡功名利祿,不在乎榮華富貴,平生要折在一個女子的手里。
眼見上官修聽也不聽她的,看也不看她,只大步流星朝著自己想去的方向去,貴妃終于忍不住一聲長嘆,悲哀道——
“阿修啊,你可想過,你費盡心思都是強求,有朝一日她知道一切,定會恨你入骨。你求來圣旨,抹去的不僅是她的身份,也是本該屬于她的一生,這是你抹去的,這筆賬,只會是算在你的頭上,她那般烈的性子,她若是恨你……你又是這樣的喜歡她,往后的日子,你要怎么過?”
上官修堅定得步伐猛地一頓。
是啊,她不喜歡他,緊緊是不喜歡他,都讓他這么難過,要是她恨他,只怕是將他的心挖出來了,備受煎熬。
那樣的痛,他,怎么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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