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叫云老太過來吃飯是云柒提出來的,但是當云老太過來的時候,孫芳還是非常熱情地拿碗筷,搬凳子。
“媽,你坐,也不知道這些飯菜是否合你胃口,你將就吃點。”
云老太看著面前的大兒媳婦,這孫芳一直以來都老實,也不愛說話,不像王桂香,會表面功夫,在云敏小時候就變著花樣教著她來討好自己。
因為孫芳沒能帶好她喜愛的孫子,讓好好的云強摔了腿,可若不是老瞎子的那些話,她對她的厭惡還沒那么深。
今天在小廣場發生的事,云老太也看到了,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突然發現,原來是自己錯怪孫芳了。
原本以為孫芳會怨她恨她,即使念在大柱的份上,大不了不理她,誰能想到,她竟然會做好了飯,還叫自己過來吃。
怎么覺得,以前不喜歡的云志和云柒,今天看起來都這么可愛了呢?
云老太坐了下來。
還沒動筷子,她看著孫芳便先說話了。
她的話說得有些艱難,因為讓這樣一個老太太在后輩們面前認錯,這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今天這事,我都看到了,以前是我錯怪了你,大柱他,哎,那就是大柱的命啊,也是強娃子的命,怨不得誰。”
孫芳有些受寵若驚,在家里一直說一不二的云老太,竟然主動給自己道歉了。
其實,自從云大柱走后,老瞎子說了那些話,孫芳的心里也一直在自責,她覺得就是因為她,才害得大柱在礦井下出了事,今天聽到黃所長的話,她和云老太一樣激動。
“媽,你快別這樣說,我們都是被那老神仙……老騙子給騙了呀,可是大柱他……他終究還是沒了。”
說到這里,孫芳的眼眶一下紅了。
云柒在小七的記憶里搜索,關于父親去世的記憶并不多,只記得那是一年多前,礦上發生的一起安全事故,云大柱作為班長,下了礦井后便再也沒起來。
不過等云柒過來之后,曾試圖通過朱美美找尋一年多前的報紙,可是翻了很多,卻沒看到只言片語的報道,就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云柒問得小心翼翼。
“娘,爹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沒想這話一出,孫芳的眼淚便止不住涌了出來,云老太的眼眶也紅了,云志見狀,立馬打住了這個話題。
“奶,娘,小七,趕快吃肉,再不吃就涼了。”
孫芳也跟著說。
“對對,吃菜,大家都嘗嘗,這是我按小七的說法,炒肉的時候加了她從龍陽市帶回來的豆瓣醬做出來的……回鍋肉,看好吃不好吃。”
云志早就饞了,夾了碗里最大的那塊,剛想自己吃,卻又突然轉了個彎,放到了小七的碗里。
“小七吃,家里你最瘦,你應該多補補。”
說著,他又給云老太和孫芳一人夾了一塊,自己這才吃開了。
真沒想到,曾經傻乎乎的云志,如今也這么懂事,會心疼人了。
云老太有些汗顏,這些年來,自己對這兩個孫兒孫女,關心得實在是太少了一些。
這小七雖然不是大柱的親生孩子,可如今看起來,也懂事乖巧得緊,并不比敏丫頭差。
云柒還把收音機打開了,經過黃所長那樣一折騰,耽誤了不少時間,這頓晚飯比平時都晚了許多,評書節目已經開始了。
云志聽到評書,突然驚呼了起來。
“對了,小七,今天我們不去小廣場上給大家放收音機了嗎?還好多孩子等著聽呢。”
云柒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
“我們還吃飯呀,我們有事呢,為什么要去。”
云志一想,也對啊,為什么要去?
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勁啊,云柒剛剛不是答應得好好的,答應那些孩子,說一會給他們放評書呢。
“可是,小七,你不是已經答應了他們嗎?”
云柒抿著嘴笑。
“美美叫你傻大個,你還真是,榆木腦袋就是轉不過彎來,我當時可是對他們說的,我有時間就出來給他們放評書,可是我現在沒有時間啊,我要吃飯,我還要陪著奶聊天,而且奶還還愛聽評書呢,我要放給奶聽,是不是。”
這一番強詞奪理卻又天衣無縫的說辭,聽得云志一愣一愣的,剩下的就只有點頭了。
王桂香見云老太去了孫芳她們房間,就在院子里指桑罵槐,開始罵云二柱。
“媽的,當了一個芝麻官,到現在也不著家了,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當真以為愿意伺候你了,愛咋咋地,老娘落下個瀟灑自在。”
云柒裝作沒聽見,繼續給云老太夾菜,還故意把他們家內院的門給打開了,讓孫芳看得見他們四個人圍坐在桌子前吃飯,云老太的臉色有些難堪,嘟囔了一句。
“我還沒靠著她過日子呢,我靠的是我兒子,就這樣嫌棄我吃閑飯了,那要將來更老些,那還了得?”
云柒感覺到了云老太心底微小的變化,趁熱打鐵。
“奶,你要不嫌棄,以后可以來我們這吃飯呀,只是沒二嬸那吃得好,但是粗茶淡飯,只要有我們一口,肯定便不會把您給餓著了。”
這番話,簡直戳到云老太的心窩子里去了。
孫芳看到云柒這么能說話,都覺得有些驚異,知道自己嘴笨,也就什么都不說了,只是附和兩句。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云老太吃完飯還沒舍得回屋,一直坐在那聽評書。
就在這個時候,云柒聽到了家門口嘰嘰喳喳的,有些鬧哄哄,打開門一看,門外竟然坐著七八個小孩子,一字排開,坐在那聽評書。
見到云柒開門,立馬便圍了過來。
“小七姐姐,你說了要帶收音機來小廣場的,為什么沒有來啊,我們等你好久了。”
小七滿臉都是歉疚。
“哎呀,小七姐姐今天晚上實在是有事,來不了,明天,明天一定帶過來給你們放,好不好?”
云志站在云柒的身后,他也不是真的傻,突然一下就明白了云柒的深意了,忍不住在心頭暗自贊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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