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柳奕歡身上,帶了幾分意猶未盡的笑容,“卿杰皇子,身旁佳人難得,可要好好珍惜哦。”
柳奕歡靜靜的望著卿杰,眼中突然多了些許卿杰看不懂的情緒。
但是那情緒波動,不是厭惡,也不是痛恨,似乎有幾分迷茫和無措。
卿杰突然就高興起來。
“咱們走。”雖然不知道墨初是如何說服了柳奕歡,但是這個轉變,是卿杰極愿意看到的。
墨初微微頷首,“墨初便不送了,兩位好走。”
當天夜里,卿杰食足魘飽的躺在床上,回想起柳奕歡臉上那隱忍的又帶了幾分歡愉的表情,他心頭那一直懸在半空中的長劍“叮”的一聲便落了下去,直中心臟。
從此,這把長劍就直直的立在心間,哪怕是知道是蝕骨剜心的疼痛,也不忍心在拔出來。
而柳奕歡側睡在里間,唇角微微往上勾起。
墨初說的沒錯,既然無雙的容顏是過錯,那么不妨將它變成罪過。
只有讓那些人感受到“昳麗容貌”的溫順和柔和,才會放下心底的戒備。
他睜開眼睛,看著胳膊上那一道道紅痕,唇角的笑容卻是愈發苦澀。
原來……阿姐就是這樣奴顏媚骨,苦苦求生的嗎?
一個胳膊搭了上來,卿杰皇子的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阿歡,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他在柳奕歡的背上蹭了蹭,“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只要你乖,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柳奕歡的身體僵住,好半晌才強迫自己放松下來,背著卿杰輕輕“嗯”了一聲。
而僅僅是這樣一個“嗯”字,卿杰便更是箍緊了他的腰身,張口咬在了他的肩頭,欲罷不能。
第二日晨起,木棉見到柳奕歡時,眼眶登時便紅了。
“你……你還好嗎?”堂兄與他同住同睡,只要稍稍了解一些龍陽之好,便知曉是怎么回事兒。
可是……他不讓自己幫他。
木棉心頭苦澀,尚未等得及柳奕歡回話,便見卿杰榮光滿面的從其中走了出來,瞧見木棉便招了招手。
“棉棉怎么在這里?”
木棉木著臉看著卿杰,又轉頭看著竟有幾分“紅暈”的柳奕歡,眼眶更紅了些。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問道,“我想回去了。”
“就這幾日吧。”卿杰上前攬住柳奕歡的肩,“阿歡重游故地,總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的,棉棉不要胡鬧了。”
木棉咬了咬下唇,低低應道,“好。”
“哦,對了。”卿杰看著一臉落寞的木棉,又道,“兵部還有什么職位嗎?”
木棉瞪大了眼睛,“……兵部侍郎。”
“唔……”卿杰剛皺了皺眉,柳奕歡眼中的傷痛和委屈便浮現上來,他登時便釋然了,“阿歡身份尚需要安排一下,免得有人嘰嘰喳喳的胡言亂語。”
木棉呆呆的望著垂眸輕笑的柳奕歡,心底更是哇涼哇涼的,壓根兒就沒聽清卿杰后面說的話。
美色誤國吧……
可是……她卻是生不起半點提醒的念頭來。
眼前男人受了多少折磨和凌辱,她是完完全全看在眼中的。
如今態度略略有些軟和,堂兄自然是百求百應,莫有不從的。
可是……這當真就是他想要的嗎?
門口有奴仆稟告,卿杰便松開了柳奕歡,大笑著往前走去,徒留柳奕歡和木棉面面相對。
良久之后,木棉才輕聲喚道,“奕歡,你……你還好嗎?”
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最后還是化為了一句“你還好嗎”。
柳奕歡眼眸微微波動一瞬,聲音淡淡,“奕歡很好,多謝郡主掛念。”
言罷,柳奕歡轉身欲離去,木棉一個激靈猛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又急急喚了一聲,“奕歡!”
柳奕歡側對著木棉,抿了抿唇。
可是木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咬著唇,不甘心的拉著柳奕歡的衣袖。
“你……”
一個“你”字,卻是將木棉堪堪不多的女兒情懷全數攬了進去,“無論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幫你的。”
她似下定決心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柳奕歡回眸,深深望進木棉的眼中,良久才勾唇笑道,“殿下對我很好,奕歡不委屈……”
“不可能。”木棉卻是堅定的搖搖頭,“不可能的,奕歡。”
柳奕歡“唰”的一下甩開木棉的手,目光犀利的看著木棉,一字一句道,“我很好,郡主不必再掛懷了。”
言罷,柳奕歡大步走遠了,徒留木棉呆呆愣愣站在原地,良久才回過神來,勾了勾唇。
她最擔心又最期待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陳國負了他,秦國也負了他,自己也負了他。
那么……無論怎樣腥風血雨的報復都是應該的。
哪怕是兩國交戰,生靈涂炭。
木棉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眼中的淚簌簌往下落去。
“唉!”
正當木棉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一聲沉沉的嘆息于屋頂響了起來,木棉一轱轆擦掉眼淚,瞪著眼望上去。
“師傅,你這聽人墻角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木棉氣不打一處來,一縱身跳了上去,“看你徒弟的笑話就這樣令你身心愉悅?”
望著鼻子眼睛都紅紅的木棉,閑云又沉沉嘆了口氣,“姑娘啊,孽緣不如早早的就斷了,當初看著這小子被打死不是皆大歡喜嗎?”
閑云撇嘴看向木棉,“為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把自己搞成現在這模樣,可歡喜?”
木棉輕輕哼一聲,“那他就是好看嘛……”
尾音帶著哭腔,眼淚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木棉淚眼婆娑的看著閑云,“師傅,我該怎么辦?”
閑云遞給木棉一方手巾,無可奈何的摸了摸她的頭,“時也命也,你終究是要栽在他的手上,就算是老鬼也沒辦法。”
天邊云卷云舒,一切終究是還是無法避免。
不過……到底是有些不同了,不是嗎?
閑云靜靜坐在屋頂,等木棉哭累了才道,“師傅要去云游,大約半年時間,你去嗎?”
木棉吸了吸鼻子,卻是堅定的搖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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