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真無奈，“你晚上和媽媽還有小弟弟住這屋行嗎？媽媽住中間，你們一邊住一個好不好？”

丫丫看了她一眼，低下頭，“隨便。”

這小孩，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擰了呢？陶真真當沒看出來她那一身的別扭，“來，把衣服換了，明天讓你張奶奶幫著洗一洗，看看你造的跟個小泥猴似的。”

丫丫張了張嘴，一指炕上的小娃娃，“他還拉了呢！”

張大媽正好進來，聽到這話樂了，“他還小呢，現在還不懂事，你小時候也是這樣，不信你問你媽。”

今天小胖媽媽說那些話的時候，張大媽出去剁雞收拾雞去了，并沒有聽到。

丫丫正在解扣子的手突然就停了，她哇的一聲哭道：“她不是我媽，我媽早死了，她是后媽……”

張大媽愣了，陶真真的心里也很難過，她板著臉呵了句：“楊樂，別鬧了！”

楊樂被她這嚴厲嚇了一跳，早前在老家時，媽媽厲害耍潑的記憶又回到了腦海里，她不敢吱聲，瑟縮了一下肩膀，委屈的抽噎著。

陶真真開口了，“大媽，讓我和這孩子說幾句話吧。”

張大媽一臉愕然的點點頭，走到門口還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勸道，“小陶啊，她小不懂事，你可別生氣，坐月子真氣將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大媽放心吧，我沒生氣。”就是心里有點難過。

等大媽出去，并給二人把門關上，陶真真才朝楊樂伸出手，“過來楊樂。”她沒叫丫丫，表情也很嚴肅，楊樂挪騰著小步靠了過去，在炕沿邊站住，小聲道：“干啥？”

“楊樂，誰跟你說的，我不是你親媽，是你后媽的？”

楊樂不吭聲，陶真真道：“是不是昨天跟你打架的同學？”

楊樂還不說話。

陶真真指著炕示意她上來，等她在自己對面坐下，她才摸了摸小丫頭的頭，低聲道：“丫丫，你有什么想問的你就問，你要是這樣什么都不說就耍脾氣，媽媽可要不高興了。我們丫丫以前又懂事又乖巧，還說要幫著媽媽照顧小弟弟，這怎么小弟弟生出來了丫丫卻很不喜歡的樣子？告訴我，是因為什么？誰跟你說了什么嗎？”

丫丫抽了抽鼻子，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珍珠成串的往下落。

陶真真養了這么多年的孩子，除了沒有血緣，感情一點不少，她有些心疼的過去摟住她，幫她擦了眼中的淚，柔聲道：“丫丫，我是媽媽，永遠都是媽媽，我們一家四口人，我和爸爸，你是姐姐，他是弟弟，不要管別人說什么，你只要記著我們是一家四口就行了。”

丫丫嗚嗚哭起來，“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有了小弟弟就不會再喜歡我了是不是？媽媽，你真不是我的媽媽嗎？他們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陶真真的心一痛一痛的，這些人，是無聊還是有什么陰謀，這樣對一個孩子真的太殘忍了。

可是她不準備再瞞下去了，與其讓她從別人處聽到，心里彷徨不安，不如由她親口告訴她。她摸著丫丫的頭頂，親了親她的小臉，柔聲道：“丫丫，媽媽對你好不好？”

“好！”

“那，如果沒有聽到那些話，你會覺得媽媽是后媽，媽媽會不要你了嗎？”

楊樂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

“你看，媽媽之前肚子里懷了小弟弟，嬸嬸逗丫丫說是媽媽有了小弟弟會不喜歡你，丫丫都沒信是嗎？”

楊樂點了點頭。

“那媽媽有沒有不喜歡你啊？”

“沒有。”楊樂搖了搖頭。

“就是啊。”陶真真笑著抱了抱她，“那么，為什么別人一說親媽后媽的，你就會覺得媽媽不要你了呢？”

楊樂一臉羞愧，“是他們說的……”她低下頭聲音小小：“他們說媽媽是后媽，有了小弟弟不要我了。”

“你看，這都是他們說的。你覺得，是媽媽可信還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信呢？”

楊樂沒有猶豫：“當然是媽媽可信了。他們都是大壞蛋！”

“對啊，既然你覺得媽媽可信，媽媽可還喜歡丫丫，為什么丫丫要聽別人的話說那些讓媽媽傷心的話呢？”陶真真捂著胸口，“丫丫不知道，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媽媽聽了心里可難過呢！”

楊樂立時用小手摸著她的胸口，“媽媽，對不起，你不要傷心，丫丫再不說那些話了。”

陶真真親了親她，“我就說，我們丫丫最懂事了。什么親媽后媽，你大娘怎么對妮兒的你忘了嗎？那也是親媽。媽媽對你怎么樣你不知道嗎？所以說，不管親媽后媽，只要對我們丫丫好，和我們丫丫好，又有什么關系呢？你說對不對？”

丫丫有些糊涂，但她還是順著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只要媽媽喜歡我就行。那我也喜歡小弟弟。”

小孩的情感就是這么簡單。

陶真真也并不打算說的太多，有些事得慢慢來，不能一下子說太多，小孩子也接受不了。

門吱嘎一聲從外面推開，露出楊衛國那張十分復雜的臉。

丫丫一下子蹦下地，撲了過去，“爸爸回來了，爸爸，媽媽生小弟弟了。”

楊衛國抱起丫丫，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走過來道：“媳婦，辛苦了。”

陶真真就知道他聽到了剛才自己和丫丫說的話，她微微搖了搖頭，“沒事，早晚有這一天。”

楊衛國沒有多說，放下丫丫，雙手搓了搓，看著兒子的眼神里充滿了喜悅，想抱又一副不敢抱的樣子。

陶真真笑了，“一會讓大媽教教你怎么抱，別說你了，就是我也不太敢抱，這孩子太小太軟了。”

楊衛國憨憨的笑道：“他多少斤？幾點生的？”

陶真真說了時辰，“……六斤二兩，大夫說還有半個月才到日子，不過發育的可整好，一點也不小。”

“那就好那就好。”楊衛國眼睛盯著兒子，突然驚醒的一伸手，“你快看媳婦，他醒了，他看我呢，哎我一回來他就醒了，他是想我這個爸爸了……”

那歡欣的勁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頭一次當爸。

陶真真瞥了一眼丫丫，拉過她說：“你看快小弟弟醒了，你說，他像媽媽多些還是像爸爸多些啊？”

剛才還有些小失落的丫丫立刻覺得有了存在感，瞇著眼睛說：“像爸爸，不像媽媽，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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