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送走了府外雜人,馬氏把秋水苑里的丫鬟粗使全都聚到了廳中。
因著“玉卿卿”是個主意大的,素常里極不喜他人干涉她的決策,故而這秋水苑里的一事一物馬氏都不敢干預摻和。
這些個丫鬟粗使全都是“玉卿卿”自己選下的,馬氏也只混個臉熟。
將人看了一遍,馬氏把年歲不附的遣了出去,而后盯著剩下的人,冷聲道:“叫什么,多大了?”
被留下的人瞧見馬氏這嚴峻的模樣,不免心生忐忑,上房從沒過問過她們院子里的事情,今日這是要做什么!?
又想到“玉卿卿”的脾性,眾人不敢貿然的答,只是悄悄的去看“玉卿卿”的臉色。
“看你們姑娘做什么?”在內宅里還從未有人敢這般挑戰馬氏的威嚴,見狀怒拍扶手喝道:“是我在問話!”
“今日如有隱瞞,一律攆出府去!”
眾丫鬟嚇得一哆嗦,不敢再有小心思,一個接一個的報了名姓年歲。
馬氏的祖籍是慶州,緊挨著薊州的大關鎮,對大關鎮的鄉音還是很熟悉的,她打量著這些丫鬟的樣貌,仔細的聽著她們的口音。
挨個聽完,沒覺察出誰有嫌疑,馬氏卻不敢放松,又問了祖籍及家中情況。
馬氏這邊是在為府宅排除險情,可落在“玉卿卿”眼中卻不是那么回事了。
好好的愜意日子,全被攪了,縱是腳邊有兩個冰盆,但“玉卿卿”仍是覺得煩躁。
水蓮瞧出“玉卿卿”動了惱,忙俯在她身邊打扇,低聲勸說道:“您現在到底是玉家的姑娘,她來替您把關這些個使喚的人,那是名正言順的,任誰看了都不會說不好的。”
“您可千萬不能任性,不然玉家容不下咱們,咱們可就只能回江南了。”
這些話傅言明早與她說了不下百遍,“玉卿卿”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今日傅言明不在,一個小賤婢也敢說教她了?!“玉卿卿”心底竄火,側目看過去。
水蓮觸到“玉卿卿”的視線,嚇得心口一窒,忙垂首噤聲。
這些年傅言明愧疚于沒能給傅時雨一個尊貴的嫡出身份,故而對她是一味的溺愛縱容,縱是那傅府里的嫡女傅流宛的日子都不如她的舒坦奢華。
可這些身外物在傅時雨的心底都比不過那載在宗譜上的名字。
千遮萬瞞,寧慈還是發現了她與母親的存在,不久后祖父傅仲便做主送她們出了京,而后母親死在了回江南的路上。
就在她以為要孤身回到陌生的江南時,她又被接回了京中,以玉卿卿的身份住進了玉府。
有了夢寐以求的嫡出身份,傅時雨開心過一陣,但也僅僅只是開心了一陣。
因為玉家太弱了,遠不及傅家在京中根深蒂固,受人尊崇。
玉家的嫡女走出家門也難得他人高看一眼。
窩在這樣寒酸的小院子里,過著寒酸的寄人籬下的日子,傅時雨忍的幾近崩潰。
但為了能留在京中,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了。
可如今這馬氏給臉不要臉,膽敢跑來她面前指手畫腳,全然忘了玉知杭是受了誰的提攜!
“玉卿卿”胸膛劇烈的起伏,她劈手奪過水蓮手中的團扇,用力的扇了幾下,身上的躁怒稍有緩解。
她喝了口茶,極冷淡的道:“是這些賤蹄子做錯了事,惹了母親不快嗎?”
“母親告訴我,我來罰她們。”
馬氏雖然厭惡“玉卿卿”的跋扈,但是卻也不得不忌憚著傅家。
聞言強自擠出了些笑意:“都說奴婢隨主子,卿兒這般好,教導出的奴婢必然也是嚴謹知禮的。”
“其實,母親今日來是有原因的。”
“玉卿卿”冷眼看著馬氏:“哦?什么原因?”
馬氏道:“聽說前街的一家當鋪收了一支鑲寶金釵,這金釵擱在當鋪里差點被有心人給利用著壞了姑娘家的聲譽。”
“最后嚴查之下才得知,是這姑娘身邊的丫鬟把釵環偷著賣了出去。”
“母親想起這秋水苑里的丫鬟都是卿兒自個選的...。”她說著笑了笑,聲音又柔和了些許:“倒不是說卿兒選的不好,只是母親怕這些丫鬟欺瞞你年幼...。”
“跪下!”不等馬氏說完,“玉卿卿”便沖廳中站著的人厲聲呵斥。
十幾個丫鬟呼啦啦的全都跪下了,口中齊齊喊冤表忠。
馬氏嘴里的話被“玉卿卿”這一通言行給堵了回去,面皮發僵。
她甚至能感覺到廳外丫鬟粗使投來的嘲弄視線,一時之間椅子上似乎扎了釘,讓她幾乎坐不住。
心口窒郁的揪緊著,馬氏呼吸都變得不暢快。
“玉卿卿”斜了馬氏的方向一眼,而后嘴角噙著些得意的笑,站起了身。
眉目睥睨的看著跪在腳下的人,來回渡步兩次,她冷笑著道:“你們須知,我好,你們才能好。”
“我若有半分的不痛快,你們不死也要掉層皮。”
“知道了嗎?”
眾人諾諾應是。
馬氏捏緊手里的帕子,面皮兒先是漲紅,而后變的青紫。
好個一語雙關。
看似是在訓斥侍女,實則這番話是說給她聽的!
一個寄人籬下的外室女,也敢叫囂著威脅她了!
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等在秋水苑外的嚴婆子看馬氏一臉寒色的走了出來,剛要迎上前問問情況,卻看翟茹沖她搖了搖頭,嚴婆子忙把話咽了下去。
馬氏走后,“玉卿卿”怒的掃了桌上的茶盞,婉柔的眉眼間盡是戾氣,咬牙道:“什么東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水蓮恨不能上前去捂“玉卿卿”的嘴。
她這一時是痛快了,可這番話若傳出去,誰人會不起疑?!
水蓮忙思慮描補之法,轉眸怒瞪跪著沒起的丫鬟,道:“一個一個全都不得用,瞧把姑娘給氣的!”
“還不滾出去!”
眾人唯恐挨了打罰,聞言忙磕頭退了出去。
馬氏派了王貴出京去查玉卿卿消失一事,而晏珩也派了匛然去查其中的疑點。
王貴不知道的是,他在大關鎮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了匛然的眼底。
匛然跟著王貴到了玉府后門,親眼看著他的牛車進了府,他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高墻,而后扯唇笑了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玉家附近,回了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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