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懷心事,一路再無話。
馬車停下,梁公子在外請二人下車。
晏珩先下了馬車,而后站在腳蹬旁,舉起了胳膊。
玉卿卿扶著他的手臂下了馬車。
晏珩看著四下,而后目光落在了府門的匾額上,嘀咕道:“我還在想,京城何時冒出了個梁家。”
玉卿卿聞言看他一眼,低聲道:“這家或許不簡單,進去后小心點。”
晏珩皺眉斥道:“你早知不簡單,還敢獨自一人來?”
“你傻不傻?”玉卿卿無奈道:“我如今身邊的眼線不比你少,況且我對皇上還有用,他會看著我死嗎?”
“萬一梁家做什么,暗處的人豈會袖手旁觀?”
晏珩聞言贊同點頭。
這話著實在理!
可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難道真成傻子了?
二人并肩跟在梁公子身后,一路往前廳去。
廳中,上位端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夫人,老夫人手里捏著一串菩提子的佛珠,面上沒什么表情,目光卻不加掩飾的銳利。
老夫人身旁站著一男子,男子身材消瘦,瞧著約不惑之年,眉頭緊皺著,兩腮下垂,導致兩鼻翼邊有深深的溝壑。
若沒猜錯,這二人便是梁家的老夫人和梁大老爺。
想到茶掌柜所說過的,大房的人不好相與。
這會子她見著真人,渡著這母子的面相,也確如茶掌柜所說。
她心里嘀咕著,面上卻絲毫不顯,止步福了一禮。
老夫人上下將人一打量,道:“昨日是你找我?”
客入門,不讓座,不遞茶,再聽這挑剔的語調,以及她眉眼間的倨傲,仿佛是玉卿卿有事相求一般。
她不悅的抿了抿唇,點頭道:“是我。”說著掃了眼廳中的椅子,隨便擇了一張坐下了。
他們無禮,巧了,剛好她也不是懂禮的人。
晏珩見狀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這家人確實不簡單,光暗處藏著的打手便有七八個。
但他這東家,著實也不是什么善茬兒。
他壓下笑意,在她身后站定了。
玉卿卿原本想讓他坐在身邊的,卻不曾想他自覺的領了侍衛的差事。
老夫人瞧她如此,眉心大皺,語調更添了陰沉:“昨日你與門房說,是我家老二讓你來找我的?”
玉卿卿搖了搖頭:“門房傳錯話了吧?”
“我說的是,有人要我把梁家二房的消息傳到二房,而我找不到二房,所以找到了大房。”
“從始至終,我可都沒提過二老爺半個字啊。”
老夫人頓了頓,和身旁的人對了個視線,而后道:“什么人要你傳的消息?又是什么樣的消息?”
玉卿卿笑了笑:“傳話的人說了,這消息務必傳到二夫人的耳中,其余人他皆信不過。”
“不知,二夫人現下在何處?煩請老夫人給個方便。”
老夫人的耐心已經耗盡,冷哼道:“這是梁家,還容不得你一個小丫頭放肆!”
玉卿卿哪里是在人前露怯的性子?
聞言笑意不變,想要裝出幾分深沉的扶額,卻不小心摸到了額頭的包,她蹙了下眉,移開了手指。
“我不太懂,我如何惹到了老夫人了?”
“若不愿意告知二夫人的行蹤,我自己也可查。”說著站起了身:“叨擾了,就此告辭。”
站在老夫人身旁一直未語的梁大老爺開了口:“站住!”
玉卿卿聽言止步,扭身看著他:“怎么?想求我告訴你嗎?”
梁大老爺被這話氣了個仰倒。
憤怒的指著她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讓我求你!”
“我確實不算什么,但梁大老爺似乎也沒有狂妄的底氣吧。”玉卿卿含笑反擊:“這府中上下,如今不都是靠著二老爺留下的金銀撐著嗎?”
梁大老爺被戳中的痛處,氣惱的臉色都變了,大聲喝道:“來人,把這不知規矩的丫頭片子給我擒住!”
“我倒要瞧瞧,你能有什么消息!”話到最后已帶上了殺意。
玉卿卿站著未動,輕聲笑問:“梁大老爺這是做賊心虛了吧。”
梁大老爺聞言面色大慌。
他驚懼且無措的看向了梁老夫人,低聲喊了句:“母親。”
玉卿卿沒錯過這個細節,嘴角笑意泛了冷意。
梁老夫人眉眼間盡是陰鷙之色,拍桌沉聲道:“抓住他們!”
話落,不大的前廳頓時被圍住了。
晏珩走到玉卿卿身邊,一邊把藥包遞給她,一邊道:“我還沒聽明白呢,這怎么就要動刀動輥了?你也太能惹事了。”
玉卿卿笑了笑,道:“誰讓我不是安分的人呢,不管去了哪,總能掀起爭端的。”
晏珩睨著她,輕哼了聲:“你倒是乖覺。”說著伸手把人攬到了身后,避開了一個手持棍子沖進來的打手。
看著圍上來的人,他眉目冷沉,卻也不忘叮囑腳傷未愈的她:“坐下等我。”
玉卿卿應聲,依言坐下了。
他的身手玉卿卿從來不懷疑的,七八個打手在他這里根本構不成威脅。
她趁著空閑,開始琢磨梁老夫人和梁大老爺的神色。
二人的神色如此出一轍。
看來,他們二人都是罪魁。
甚至于,梁老夫人極大可能是主謀。
前世她雖與江明磊成了親,但江明磊懾于傅家,連她的院子都不曾踏足過。
而她也惡心他們所有人,江明磊不來,正中她下懷。
所以她雖活了兩世,也嫁過人,但卻不曾體會過為母的感覺。
而在她的記憶里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她想破了腦袋也無從得知,父母與子女之間該有怎樣的感情。
或者,這兩者之間原本便應該是你生我死的存在?
可若是她,縱是自己受苦,也見不得骨肉啼哭一聲吧。
眼前大手一揮,旋即晏珩溫沉的聲音響起:“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玉卿卿回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或捂頭,或抱腹的打手,道:“咱們走吧。”
晏珩點頭,護著她出了梁府。
到了府外,晏珩目光沉沉的將四周的屋頂看了一遍,又掃了幾眼偏僻的胡同,而后看著她道:“腳能走嗎?”
玉卿卿點頭,偏頭看著他,道:“猜想你有話問我。”說著一笑:“我請你喝茶呀。”
晏珩見她笑,也跟著笑了笑:“那就讓東家破費了。”
“好說。”玉卿卿從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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