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多是溫泉莊子,而京中女眷前來居住的日子大都是深秋隆冬,眼下許多莊子都是空置無人的。
晏珩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的瞧見一處莊子外停靠著的馬車,看著馬車上的府徽,他皺起了眉頭。
竟是玉家的馬車?
莫非此處是玉家的溫泉莊子?
如此想著,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人。
她是早知道這處莊子的吧?
那么,想看的自然也是這處莊子了!
玉卿卿察覺到他減緩了速度,抿了抿唇,想說什么,又沒能說出。
二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到了莊子外,晏珩聽著院墻內灑掃的響動,道:“聽說前幾日傅言明把玉家嫡長女玉卿卿送來了莊子上小住。”
玉卿卿繼續沉默著。
不過她卻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日在畫舫上,晏珩險些取了傅瑯的性命,依著傅家與晏珩的仇怨,傅家怎會善罷甘休?
可次日直到今日,傅家都沒有動作。
她起初猜想著傅仲要以大事為重,所以暫且放過了晏珩。
如今想來,更大的可能是晏珩做了什么,讓傅仲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
此刻聽他說,是傅言明送著傅時雨來了莊子上,若是康泰無虞,傅言明怎舍得傅時雨受委屈?
而與他們了不相干的一件事,他可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出來。
他果然是知道傅家與玉家偷梁換柱的事情的。
也難怪他那時能憑著一句話,猜出了她的身份。
晏珩沒等到她說話,也沒在開口。
二人在京郊轉悠了一圈,回到京城已過午時。
先去梁家還了馬,而后步行著在南巷找吃食。
刻意避開了人多之處,二人安安靜靜的用了午膳,往鋪子走。
晏珩道:“因著要顯得你無辜不知情,所以我不能詳細的安置你。”
“一日三餐務必要用,丸藥也不能漏,可記得了。”
玉卿卿乖乖巧巧的點頭,道:“記下了。”
晏珩看她一眼,道:“最遲明日傍晚,我必然能回的。”
“我知道。”玉卿卿輕輕的笑著,抬頭看他,眸光很是篤定。
晏珩也是輕輕的笑著。
鋪子里,大槑等的是焦心焦肺,直罵蘇禪衣誤人前程。
翹首以盼的終于看到了步行著回來的二人,他欣喜的差點跳起來。
老天爺保佑,總算是沒有誤事。
玉卿卿回到鋪子,面無表情的上了樓。
大槑拉著晏珩到了廂房,低聲道:“主子,時不待我,機會難尋,咱們千萬不能錯過啊!”
晏珩點頭應下,去了廚房熬藥。
太陽落山,暮色降臨,玉卿卿枕臂側躺著,目光虛無的看著前方。
終于聽到窗下傳來的吱吱呀呀的車輪聲響。
而后便是一男子與酒肆掌柜的交談聲。
簡短交談后,吱吱呀呀的聲音又響起,漸行漸遠。
玉卿卿的心揪了起來。
再有一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他的時間有限,必須在城門關閉前回到城中,混進婚嫁隊伍中去。
若他一個人,自然是不用擔心的。
可他身邊有大槑...不知計劃可否順利進行?
酒車離開后半個時辰,鋪中二樓的房中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人。
玉卿卿睡得混混沉沉,忽覺冷意,睜開眼便瞧見了一黑衣蒙面的男子站在榻前,她頓時嚇得一個瑟縮,險些尖叫出聲。
黑衣人沉聲道:“人不見了。”
玉卿卿愣了下,旋即就明白了什么似的,掀被汲鞋下榻,到了樓下一看,黑咕隆咚的還未掌燈。
她道:“怎么會不見?我午睡前還在的!”
黑衣人跟著下了樓,聞言道:“蘇掌柜,此時已是酉時。”
玉卿卿找到了火折子,點了一盞燈,罵道:“這混蛋,定是在我的風寒湯藥里加了什么東西,我才會一睡不醒的!”嘴上罵著,腳下也沒停,徑直去了后院,推開了晏珩所住的廂房。
房間中自是無人的。
玉卿卿嚇得腿軟:“這...這究竟什么時候不見的?”說著扭頭責問黑衣人:“怎的也不早些來告知我呢?”
黑衣人被問的語噎。
究竟是她負責盯人,還是他?!
玉卿卿說罷也不等回應,自去屋中翻騰找尋,找了許久,一無所獲。
還是黑衣人在香爐里找到了燒的只剩半張的殘紙。
玉卿卿見狀忙走了過去,瞧殘紙上寫了字,她道:“這寫了什么?是不是去處?”
黑衣人將紙攏在了手心里,轉身出去了。
玉卿卿見狀“噯”的喚了一聲,急忙追上去道:“你還沒說呢,寫了什么?”說著看黑衣人一個踮腳上了房頂,她氣極的跳腳道:“這可是從我香爐里找到的,算功勞也是我的,你可不能冒領!”話音沒落,人已消失不見。
發現晏珩不見后的兩刻鐘里,便有人出城去追酒車了。
出城后他們很容易的就追到了,因為車夫醉暈在了半路上。
可車上并無晏珩的蹤跡,而車夫也是一問三不知。
不過他們發現酒車的車轍印非常深,不像是空車所碾壓出的痕跡,由此證明人確實是藏在酒桶里出的城。
消息傳回宮中,皇上怒道:“立刻封鎖京城,設下關卡,嚴查出京之人。”
“只要發現他,不必留情,但要剩他一口氣,我還有話要問。”
黑衣人領命,恭謹退下。
傅仲想說封鎖京城可是大事。
明日早朝,怕是文武百官都要過問的!可如何對策?
但瞧皇上都不擔心,傅仲也就寬了心。
暗暗猜想著晏珩出城后的去處。
若他是晏珩,必然是要盡快出京的。
而出京后,有什么地方是他認為安全的呢?
他看著被皇上忽視的殘紙。
紙上只剩一個完整的南字,南字上面還有一個燒的只剩一半的江字。
難道晏珩要去江南?
可據他所知,晏珩在江南并無勢力啊!
不過江南水路通達,若要逃,或許更容易些!
是提前進行布防,還是等大槑的消息呢?
皇上看著沉默的傅仲:“此事,傅卿有什么想法?”
傅仲聞言忙回神,揖手道:“微臣笨拙,一時猜想不到。”
“不過他在京中應該沒什么助力,若加快速度找尋,或可把人尋回也說不定。”
這模棱兩可的話,聽得等于白聽。
皇上撫了撫額角,道:“以他的能力,一出京便如魚入江河。”
“再想要擒住,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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