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這日晨起,玉卿卿又吐了血。
因已有些日子未曾吐過血,她心中不防備,血盡數嘔在了衣襟上。
唇角衣襟上的赤紅映襯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脆弱的好似下一瞬便要離去,晏珩看的揪心不已,給她擦嘴的手都是抖的。
玉卿卿察覺到了,故作輕松的道:“這口血卡的胸口難受,吐出來反倒舒服了。”
晏珩明白她。
從她答應自己后,她每一刻都在硬撐著,其中艱辛不言而喻。
就連這會子,她也不忘言語上寬慰他,晏珩的眼眶紅了紅,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嗯”了一聲。
玉卿卿抓住他的手,指腹上頓時沾了些濕粘,她皺了皺眉,道:“你去找王婆婆來幫我。”
她不想他沾染這些污臟之物。
若可以,她甚至不想讓他瞧見,知曉。
怎奈時運不濟,她徹底的落在了他的手里,不僅要日夜照看,甚至...甚至極有可能要替她斂尸埋骨。
每每想來,無不傷心落淚。
晏珩捏了捏她的掌心,輕聲道:“只是沾在了外衫上,我幫你即可。”他說著站起身在柜中取了干凈衣服,小心的給她更換。
玉卿卿伏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握著她的手腕套袖子,不覺笑了笑。
晏珩垂眼看她:“笑什么?”
玉卿卿搖搖頭。
晏珩也未立刻追問,將兩只袖子都穿戴好,他扶著她躺下,而后捏著衣帶系著。
看她面上的笑意,他唇邊也帶了幾分笑意出來,疑惑道:“是剛剛不小心抓著你的癢處了嗎?”
他本是尋常的一句問,可聽在玉卿卿的耳朵里卻覺得曖昧之際,忍不住面紅耳赤。
晏珩瞧的皺眉,手背探在她的額頭上:“這是燒起來了不成?”
玉卿卿無奈失笑,嘟囔道;“什么燒起來了?我臉紅不成嗎?”
晏珩聽得一怔,旋即笑起來,俯身點點她的鼻尖,笑道:“說說,在臉紅什么呢?”
玉卿卿羞赧的抿抿嘴,輕聲說道:“晏珩,我活了這么久,你是與我最親近的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能有這么一個人像照顧孩子一樣的照顧她的起居日常。
不過,也只有他能讓她放下所有的戒備,全心全意的信賴托付。
晏珩笑意微頓,很快又恢復,眸色笑意皆變得繾綣。
掌心貪戀的貼著她灼燙的臉頰,他道:“我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天下之大卻始終孑然一身,以前孤獨慣了,也不覺怎樣,想著日子或許就是那樣的。”
“有了你,我才知道牽絆是什么,才知道什么是歸屬。”
“才知道,什么是家。”
他的聲音愈輕,愈緩。
玉卿卿覺得有些不妙。
先前眼睛能瞧見的時候,她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就算有羞意也總能忍著。
可眼下,她聽著他的話,腦海中不自覺的便營造出他說這些話時的神情,怎么都擺脫不掉。
越想越是羞赧心慌,臉上更燙了。
晏珩笑起來,看她忽閃著澄澈無辜的眼睛,忍不住逗她道:“臉這樣紅,是喜歡我?”
玉卿卿聽言呼吸抑不住的悶了下,而后強忍著羞意點點頭:“喜歡的。”
上蒼對她還是很不錯的。
這般難過的日子里有他作陪,若非他在,她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不過,對她的仁慈,便是對他的殘忍了。
玉卿卿無比疼惜他。
晏珩聽她說喜歡,心頭愉悅起來,爽朗的笑聲也自嗓子眼里冒了出來。
他俯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我也是。”說著捏著她的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玉卿卿掌心里灼熱,她亦是笑了起來。
忽聽窗外喧嘩吵嚷起來,有人吆喝著說快去看,要從街口經過之類的話。
晏珩皺眉側目看向窗戶,這鋪子實在不適合靜養。
待她好些,還是要騰挪個地方才行。
玉卿卿聽了奇道:“是不是有什么熱鬧?”
晏珩興致缺缺:“大約是吧。”
玉卿卿推著他:“你去瞧一眼,或許是有人成親也說不定呢。”
晏珩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別人成親,關我何事?”
玉卿卿聽他話中隱約又有要逗她的意思在,忍不住又推他一把:“是我想知道,你去幫我瞧瞧。”
晏珩聞言看了眼她的眼睛,而后眉心短暫的蹙了下,站起身道:“好。”
“東家的話豈敢不聽?”又想起她有收藏喜字的習慣,想著若真有人成親,定要給她討個喜字來讓她沾沾喜氣。
說話間到了窗前,推窗朝外看去。
并無什么迎親的隊伍途徑,這樓下的人都在往街口跑,想是街口有什么熱鬧?
他正疑惑著,恍惚記起一件事來。
今日好似是南涼和親隊伍抵京的日子。
前幾日周刻曾告訴過他,只是他憂心著蘇禪衣的病況,并未記在心上,算算日子,是該到了。
玉卿卿笑著道:“怎么樣?新郎官好看嗎?”
晏珩扭頭看她一眼,關了窗重新在她身邊坐下:“哪有什么好看的新郎官?是個女子。”
玉卿卿驚訝的笑道:“是怎樣的絕色女子,竟引的空巷?”
晏珩想到什么,眼底泛出了些深冷,搖頭無奈道:“不知絕色與否,但定不是個好相與的善類。”
玉卿卿聽他話意,疑惑道:“此人你認得?”
“若猜測不錯,應是南涼的和親公主到了。”晏珩道:“我并不認得她,此前耳聞過她的一些事情。”
玉卿卿聞言一頓,腦海中霎時浮現出了一張清冷昳麗的臉龐。
蹙了蹙眉,她再次問道:“你確定不認得她?”
晏珩睨著她的神色,笑她道:“怎么?你這是醋了不成?”
玉卿卿一哽,他哪里瞧出她醋了?
沒好氣道:“誰醋了?我正經問你話呢。”
晏珩笑意更濃了些。
認真與她解釋道:“東家放心,我確定不認識她。”
“不過就算認識,那也與我沒什么關系了。”
若猜測不錯,她是懷著隱秘任務來的,他雖暫時還未查到這任務是什么,但南涼此番和親的目的絕不單純。
而他現下已是卑賤奴仆,南涼哪有閑暇來好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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