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隊的領頭人們抽完了簽,便按照簽上的順序,一隊一隊抬著龍頭出了神廟,殷郁落在最后一個,趁機觀察了一番,很快就發現了貓膩。
那些龍舟主人身份地位特殊的,無不排在前十位,例如第一位的永安大大長公主,第三位的華陽長公主,第四位的戶部任尚書,第六位的榮清輝,第九位的密王李炫辰……
殷郁可不信這些人排在前頭憑的純粹是運氣,主要是他不信自己的手氣會臭到這種地步,抽簽這回事,擺明了就是有人搞鬼,還叫他抓不住證據。
殷郁把手里的竹簽捏成了七八截,黑著臉看了看那名須發皆白、看似仙風道骨的火山令,心想著萬一他今日輸了,非把這老兒的胡子一根一根揪下來不可。
等殷郁和兩個橈手抬著龍頭從龍神廟出來,淺灘上的二十七條龍舟都已裝好了龍頭,只差他這一個。
眾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望著他們這條無頭的龍舟。
李炫辰站在自家的紅頭龍舟前,換上了一身暗紅色的勁裝,身形頎長,頭勒一條金色額帶,器宇軒昂,不輸少壯。
李炫辰一眼便看到了英姿勃發的殷郁,側頭詢問身后的橈手:“那就是永思公主府上的馬夫?”
橈手應聲:“就是他,王爺,此人擊鼓指揮的本事一絕,短短十來天,就將那一船橈手操練的像是一個人似的,不論是轉向還是掉頭,從不出錯,我們暗中跟他較量過幾次,沒有贏過一回。”
“這樣的人才,留在公主府做個馬夫可惜了,”李炫辰生出惜才之心,感嘆了一句,望著殷郁的目光多了幾分熱切,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囊中之物一樣。
殷郁正在安放龍頭,發現了李炫辰那惡心人的注視,想到關于他的一些傳聞,心頭一陣毛躁,若不是害怕身份暴露,非要狠狠瞪回去不可。
這廝要是敢打他的主意,他非得把他的第三條腿給擰下來。
殷郁忍著不爽,仔仔細細地將龍頭裝好,忽然間,岸邊百姓的喧鬧聲被一陣陣吸氣聲取代。
殷郁若有所覺,忙轉過頭去,就見兩名禮部官員引著一行龍舟主從看臺上下來,走到了淺灘上,李靈幽赫然為首,錦羅玉衣,瑰姿艷逸,一張姿色天成的芙蓉面,賽過了這五月的艷陽天。
一時間,岸邊百姓,灘上橈手,無不驚艷。
李靈幽被蓮蓬攙扶著,來到了殷郁面前。
“公主,您怎么來了?”殷郁既歡喜看到她,又不歡喜被別人看到她。
李靈幽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捂白了一些,又曬成蜜銅色的臉,道:“我要給龍頭點睛,你不知道嗎?”
殷郁當然知道,只是一見她就什么都忘了,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頭,就見身后的橈手們呆呆地望著李靈幽,一個個丟了魂兒似的。
“還不參見公主!”
橈手們被殷郁這一嗓子叫回了魂,不約而同臊紅了臉,俯身去拜。
“拜見定國大長公主!”
李靈幽不等他們跪下,便抬了手叫起,和顏悅色道:“都免禮吧,這些時日辛苦諸位了,等到龍舟賽結束,不論輸贏,本宮都會為你們擺酒犒勞,還望你們盡力施為。”
李靈幽沒有給他們增添負擔,反倒是先寬了他們的心。
一群橈手卻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捶著胸膛保證:“殿下放心,咱們保管給您奪個頭名,必不負您所托!”
正所謂上行下效,但凡是殷郁麾下將士,就沒有不尊敬李靈幽這位當年舍身護國的公主殿下的,同那些以榮太后和榮清輝為首的,養尊處優的達官貴人們截然相反。
李靈幽感受到他們的擁護,不禁莞爾一笑。
殷郁雖不樂意這一伙傻小子搶了他的風頭,但見李靈幽高興,也就沒有阻止。
等到龍舟主們分別就位,禮部官員命人送上了朱砂墨。
李靈幽在蓮蓬的提醒下,上前揭開了龍頭上的紅布,拿朱筆點認真地上龍睛,那黑色的龍頭仿佛瞬間活了過來。
殷郁在船頭插上了一面黑底彩繡的旗幟,上面亦是一個“思”字。
李靈幽滿意地點著頭,招手叫殷郁過來,從袖中摸出一條五彩的絡子,正是她親手給他打的那條,上頭編著一枚紫色的玉蟾,十分別致。
殷郁看見她手上的東西,眼睛唰地一亮,喜不自勝道:“我還當公主忘了呢。”
其實是怕她不給他了,畢竟在宮里那回偶遇,他以御王的身份戴著那枚藍翡翠香薰球,被她逮個正著,要了回去,說過不會再給他半點兒好處。
雖然他后來又求又哄,把那香薰球討回來了,卻沒敢問她還給不給自己打絡子。
畢竟這條絡子意義非凡,她曾說過要送給他做“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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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幽舉著絡子在殷郁面前晃了晃,逗貓一樣,看著他雙眼隨之轉動,忍著笑,逗他道:“喜歡嗎?”
“喜歡!”
“我給你戴上?”
殷郁使勁兒點頭,李靈幽也不管四周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伸手勾了他的腰帶,將絡子上的掛繩穿過去。
殷郁盯著她低頭打結的樣子,一顆心不爭氣地亂跳,壓低了嗓音,問她:“公主,您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李靈幽抬起一雙妙目,從下往上看著他,語調輕軟:“哪一句話?”
殷郁顧不得羞恥,低頭湊近她,厚著臉皮提醒道:“等我贏了龍舟賽,您就教我學本事。”
李靈幽聽著四周人聲鼎沸,耳根不禁發燙,暗啐他一聲色膽包天,低下頭不看他那雙熱情似火的鳳眼,手指卻放慢了速度,不答反問道:
“你抽了什么簽,第幾個下水?”
“……最后一個。”殷郁頓時郁悶起來。
李靈幽不客氣地嗤笑。
殷郁有些委屈道:“是他們耍賴。”
李靈幽沒忍心再嘲笑他,打好了繩結,將那絡子牢牢系在他腰間,輕捋了兩下,然后踮起腳,湊到他耳邊,掩著口說起了悄悄話。
“我也教你個耍賴的法子……”
殷郁只覺得耳朵發麻,勉強集中精神,才能聽見她說了什么。
李靈幽說罷,也不管他聽沒聽沒進去,伸手在他腰上一推,嬌聲道:“去吧,只許贏,不許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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