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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墻上將士們懷抱著信念的喊聲一瞬間鎮住了底下的突厥軍,連帶著攻城的速度也有所放緩。
“報——”
突然有城中的士兵大喊一聲,飛快爬上城墻,臉上仍掛著不可置信的巨大驚喜,連帶著說話也有些結巴,“東、東城門,云州將軍,帶、帶兵前來支援!”
東城門,云州將軍。
李容與有些怔怔。
城墻上的將士們聽見這個消息,紛紛大聲歡呼雀躍起來,忙在城墻上奔走相告這個好消息。
齊軍士氣大振。
李容牧很快隨送信士兵一起走下城墻,去東城門與陳堯會面。
李容與則鎮守在城墻上,率其余齊軍繼續抵抗突厥。
很快,他們身后城池就傳來了鏗鏘的腳步聲和鎧甲的碰撞聲。
城墻上的將士們知道,這一次,白道城不再是一座空城了,它重新被注入了血液。
陳堯是最先爬上的城墻,看著昔日那個小和尚如今一身戎裝立在城頭對抗著突厥,雖然有些憔悴,卻并無受傷,默默松了口氣。
“出塵。”陳堯向李容與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正有大批士兵緊隨其上,與白道城的齊軍一起抵抗突厥。
城墻上的情況瞬間得到了逆轉。
“你來了。”在萬千將士的嘶吼聲中,李容與回頭看他,眼底流露出笑意,“比我預想中要快一些。”
陳堯剛看見城墻上的狀況,就知道若他今天沒有及時趕到,白道城必將失守。
卻沒想出塵竟還能如此云淡風輕的與他笑談,不由得對眼前小和尚更多了幾分好奇,“你就不怕城破嗎?”
“怕。”李容與平靜道。
而她臉上卻完全沒有對城破和死亡的恐懼,平靜無波。
陳堯在那一瞬間甚至覺得在那個十四歲少年身體里盛裝的,其實是一個耄耋老翁的靈魂。
但是他沒有再問,而是拿起了劍,與李容與并肩站在了一起。
有了陳堯的加入,白道城仿佛再一次活了過來。
夜晚也變得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怕。
而且陳堯還只是先遣部隊,在第二日凌晨,緊隨其后的幾萬齊軍也趕了上來。
白道城有了東面支援,鐵勒此時再想破城就更難了。
更讓鐵勒惱火的是,在第二日上午,西面也同樣趕來了支援。
雖然旗幟不是梁睿的大軍,但是那上面明晃晃的“李”字卻在昭示著一個事實:眼前這支軍隊是齊軍的后援。
謝玄的大軍很快從側后方沖進了鐵勒的攻城軍,一部分突厥士兵被沖散開來。
情況發生了天翻地覆的翻轉。
就在昨天,突厥還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在攻城,而今天,鐵勒的部隊卻成了被兩方同時夾擊的獵物,如案板上的魚肉,再無掙扎的可能。
謝玄到處尋找著安遂迦的身影,他還有一個私仇要報。
很快,安遂迦的身影就在人群里顯露了出來。
他肩膀上的傷還沒好,裹著厚厚的繃帶,在一眾突厥人里很是扎眼。
安遂迦顯然也看到了謝玄,眼中劃過一絲慌亂,但是來不及他多想,謝玄已經沖到了眼前。
安遂迦身邊的突厥將士忙趕來相護,然而謝玄就像是認準了獵物的鷹隼,憤怒讓他所向披靡。
兩人很快打在了一起,安遂迦本就有傷在身,甚至未來得及做多掙扎,便被謝玄擒了個正著。
謝玄看著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直接折斷了安遂迦兩條手臂。
他雖然很想直接殺掉眼前這個突厥人,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安遂迦是證明李晉與突厥私通的最關鍵證據。
所以他要留著安遂迦的命,帶到皇帝面前。
隨著謝玄大軍的殺入,另一邊白道城的大門也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最前面領兵的是陳堯和一個身披盔甲的小和尚。
事態發展到如今,其實已注定了鐵勒的敗局。
無奈之下,鐵勒只好在事態發展的更嚴重以前,宣布撤兵,再一次率領大軍逃向了草原更深處。
謝玄則帶著他身后由山匪組成的軍隊,在李容與和陳堯的引領下進了城。
謝玄身后的土匪們經過半年的訓練,如今已成為了訓練有素的軍人。
他們跟在謝玄身后,昂著頭,闊步向前,氣勢絲毫不輸陳堯的正規軍。
李容牧率眾人在城門前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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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抬起手臂,示意身后軍隊停下。
隨即跳下馬,單膝跪地行禮道,“屬下來遲了,請郡王責罰。”
周圍響起一片小聲議論。
李容牧上前將他扶起,語氣略帶疑惑,“謝總管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謝玄道,“臣是奉郡主之命,前來支援白道城。”
他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眾人神色各異。
像崔洪度和陳堯等知道郡主在去幽州路上失蹤的人,自是更為詫異李容與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而那些不知道此事的將士們,有的是在感慨巾幗不讓須眉,有的則在皺眉怎么女子竟上了戰場。
李容牧對周遭這些聲音置若罔聞,欣喜萬分道,“是容與?她現在哪里?”
謝玄回道,“郡主的馬車就跟在大軍之后,今日傍晚便能到。”
李容牧又繼續拽著謝玄仔仔細細問了妹妹的各種近況,謝玄皆是一一給予了回應。
直到陳堯輕咳一聲,提醒李容牧道,“殿下,謝總管日夜兼程行軍,想必也累了,不若還是先安頓好將士們,其余的回大營再說。”
李容牧一拍腦門,哈哈笑了,“陳將軍若不提醒本王都要忘了,那我們先進城再說。”
他隨即命崔洪度帶領一隊人出城去接“郡主”,接著又命了一隊人馬去安排眾將士的住所和晚上的接風宴,這才親親熱熱拉著謝玄一起向大帳方向走去。
陳堯和李容與跟在隊伍身后,一同向前走。
陳堯看著前面興高采烈的李容牧,微微皺眉,想了想,壓低聲音對李容與道,“素來聽聞郡王和郡主兄妹間關系很好……”
李容與轉頭看他,“你想說什么?”
現下沒了敵人的威脅,陳堯也放松下來,手臂隨意搭在李容與肩上,湊近了她小聲道,“你不覺得殿下適才對郡主出現的反應表現得太過刻意了嗎?”
“我總覺得他們兄妹間或許并不像傳聞中那么要好。”
畢竟是皇室嘛,陳堯嘖一聲。
李容與挑眉,扯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情頗為認真地與他探討,“那你覺得殿下適才應該流露出什么樣的表情才能讓人覺得比較真摯?”
陳堯抱臂想了想,道,“欣喜中總該帶一些錯愕和痛苦吧。”
他聳聳肩,“哭一下也是可以的。”
李容與憋著笑,干巴巴哦一聲,提醒他,“私下里隨意討論皇族可是大不敬,陳將軍不怕嗎?”
陳堯佯裝苦下臉來,“我們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你總不會因為這兩句話就去揭發我吧?”
李容與面無表情道,“這一次不會。”
緊隨其后又補充,“不過你今日的話我記下了,日后再遇到類似場合,或許你可以把今日所說的話先表演一遍。”
陳堯笑嘻嘻道,“什么啊,我可不會哭。”
李容與鄭重拍了拍他肩膀,“我覺得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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