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半天背著臉不敢讓管家看的李鈞轉身了,言語中有幾分氣,“讓她們去,要走的人本王一個不留。”
他堂堂的晉王府竟留不住個下人,他再出三倍的月錢,就不信找不來人。
但晏姻聞他那話恨得牙癢,狠揪了他手背一把,低聲道,“讓那些女人都走了,你我演給誰看?”
此言有理。
李鈞摸著被揪疼的手背,一臉委屈,轉頭對管家道,“還…還是聽王妃的吧。”
管家答應著,偷偷瞅了晏姻一眼,心下服氣,還是這位王妃命硬,愣是把王爺鎮住了。
王爺克不過她。
在院中逛了大半日,晏姻累得慌,回靜月閣休息,但行至于院門前,她躊躇著不知該進哪邊。
“王妃,你如今只能由本王護著,但有這院墻隔開甚是不便,你看是否該拆了?”李鈞給晏姻提議道。
“拆倒不至于,我可以去你那邊,你的武功在天圣朝第一,應該比我之前養的狗好使。”說罷,晏姻抬腳進了李鈞的紫宸苑。
李鈞黑著臉跟在后面。
當晚廚房送了飯菜過來,晏姻也不敢先動筷子,每一樣都是李鈞吃過她才吃,甚至碗筷都是用他用過的。
吃過她便照昨晚那樣丟了個枕頭給李鈞,讓他自己尋地方睡去。
她自己則睡在他床上胡思亂想。
昨晚,他們約好了,一起配合找出晉王府的鬼,然后晏姻再幫李鈞娶趙棘的妹妹進來,之后一紙休書,二人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只是晉王府這鬼只害與李鈞有瓜葛的女人,而不去傷李鈞分毫。
足見對李鈞愛之深切。
可昨晚李鈞又說過,他除開那十七位未謀面的王妃外,二十三年來從未與任何女人有過禮節之外的私下接觸,更不談男女情愛。
但李鈞那廝皮相在那,看外表著實招人喜歡,難免遭府里婆婦惦記,婆婦們暗戀成魔,得不著他的人,殺他女人泄憤亦有可能。
思及此,晏姻沖黑暗中喊了一聲,“欸,你睡著了嗎,我有話問你。”
長夜靜謐,襯得她說話的聲音似雪落梅間,輕柔淬雅,很悅耳。
但他不想聽。
“睡著了。”李鈞哼了一句。
昨晚在靜月閣他一宿沒睡著,今日在自己屋里他也睡不著,聽了她的聲音,他時刻想著睡在他屋里的這個兄弟。
所以不想接她的話,引得她再多說。
但晏姻不管許多,撇撇嘴,繼續問著自己想問的話,“你再好好想想,府里有沒有哪個女人對你特別關心的,比如偷偷看你?”
“沒有。”李鈞冷冷回了兩個字。
“沒有也得給我想一個出來,絞盡腦汁的想,若不然你娶了女人回來也養不活。”
話音落,一把剪刀咻的飛向李鈞那邊。
這個悍婦!
不過她道出的是事實,那鬼找不出來,他克妻的惡名就除不掉。
李鈞將剪刀丟至一邊,雙手枕于腦后,仔細回想著任何一絲可疑之處。
但唯有那次算得上異常。
那是他回府的第三日,他隨白虎在府內閑逛,白虎走丟后,他一直隱約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看著他,起初他以為是他們派來的刺客,但他故意放松警惕,那人卻未有任何動作,仍靜靜地跟著他,看著他。
看了他一日。
李鈞將忽想起的這事說與晏姻聽。
晏姻大喜,“看見沒有,你果然是被人惦記上了,說,那人看你時你何感覺?”
“不適。”
“如果再讓那人來看你,你能認出來吧?”
“認不出,府里下人本王一個不識。”
晏姻在黑暗中沖李鈞翻了個白眼,他骨子里的這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優越感真讓人討厭。
下人也是人,他怎就不正眼看看人家呢。
驀地,晏姻起了幾兩氣,“明日我把府里仆從都召集起來,你早起穿戴整齊給他們看。”
不快點找出那鬼,她就得繼續與李鈞同宿一室裝出千般恩愛,但萬一李鈞獸性大發,真的連兄弟都要睡,那她可就得不償失。
前幾日花梨鷹帶了韓少師的信來,雖只寥寥數語問她安好,晏姻卻讀出了濃濃情意。
韓少師就是衷心,她都嫁人了,他還想著她,不似李鈞這個鰥夫,一天到晚威脅她給他找女人。
她要睡也和她的韓少師睡去。
“本王是供人賞玩的禽獸嗎?”
李鈞躺在琉璃榻上懟了一句,捂著耳朵翻身睡去,任晏姻再多說什么他都不言語,只希望她快點閉嘴,能讓他不受干擾靜心睡去。
但晏姻叨叨了好一頓才睡著。
翌日一早,晉王府所有仆從在前院集合完畢。
晏姻拉著李鈞在眾人面前立定,讓他們一個個輪流給李鈞行注目禮。
但李鈞那仿佛黑暗幽冥般的眼神嚇得無人敢與他對視,可即便如此,晏姻還是從那些躲閃的眼神里發現了端倪。
眉眼一挑,晏姻嬌呼一聲“王爺”便撲進李鈞懷里,突墊腳在他薄唇上重重吮了一口。
“大庭廣眾,你這是作何。”
李鈞不明所以,滿面緋紅,急往站在廊下的眾仆從那里看了一眼,還好,他們都撇過了臉去。
但視線收回的余光及及掃過之處,他又感受到了那日的目光。
與那日的不適不同,今日的哀怨且陰郁。
看樣子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李鈞心內苦笑,這鶼鰈情深的日子要到頭了。
果然,那些仆從們一走,晏姻便擦擦唇上的口水棄他而去,一連幾天再也不見她。
這日一早,李鈞又在院中舞劍,忽聽得靜月閣內傳出青鸞悲嗷的哭聲,他對侍立一旁的白虎道,“去看看。”
白虎去了,很快煞白著臉翻了院墻回來,“王…王爺,王妃沒了!”
李鈞心內一緊,急躍院墻而過。
青鸞見到他來,跪著哭上前來,“王爺——我們公主沒了……嗚嗚嗚……”
李鈞瞬間感覺頭重了百斤,眸底迅速躥紅,持劍砍倒了花架上的琺瑯花瓶,“說——人是怎么沒的——?”
青鸞嚇得一怔,隨后哭哭啼啼道,“這幾日公主為抓人,以身試險,經常獨自一人在府內流連,及近水火,但幾日來均相安無事,她本也不想再管這事了,哪知今日早間奴婢喊她起床,卻一直喊不醒……嗚嗚嗚……”
不待說完,青鸞已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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