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真就寫好了休書,還讓她今日就走,不知怎地,晏姻沒有那種預期的灑脫,也沒有心愿得償的欣喜,反倒異常煩躁。
一把搶過休書,冷道,“都說王孫公子薄情寡義,此言不假。”
默了默,她冷臉看著窗外蕭瑟秋風中孤鴉嘶啼,眸中有星點的濕潤。
“我買的那些藝伎并丫鬟小廝召集起來頗費力,今日需要得在你府上暫擾一宿,明日走時我定會與管家結清今日的食宿花費。”
言畢,晏姻收好休書轉身離去。
這個女人,當她的晉王府是什么?!
李鈞抬手化悲憤為內力,轟出一掌哐啷關了屋門。
接著,晏姻又挑了幾個漂亮的歌姬,讓她們等會見到趙春回來,直接將她帶去后院灌酒,醉她個幾日幾夜,省得她出來礙事。
事情安排妥,靜月閣閉門謝客,晏姻倒頭悶睡,任管家帶了幾個有臉面的仆婦怎么勸都不開門。
回到靜月閣,晏姻找來慧兒,讓她去萬花樓與孫含香說,今晚之前將萬花樓的所有客人都請出去,里外打掃干凈。
她明日要帶著后院的藝伎并丫鬟小廝在萬花樓暫住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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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吧,這位王妃雖脾氣不好,還有點壞心眼,但只要順著她,她也不會沒事找事跟你過不去。
最重要的是她為人爽快,出手闊綽,從不對下人扣扣搜搜,且精明有福氣,這要走了,王爺再上哪找個這樣的王妃去。
再往紫宸苑去勸,亦是大門緊閉。
管家和仆婦們想不通,王爺清鍋冷灶過了這許多年,眼看府里一天比一天熱鬧,日子紅火起來了,怎么鬧得就要休妻了呢。
暮秋的日頭漸短,一日似過得飛快,午膳過后不久就見日頭西斜得厲害。
啟祥宮外間花廳內,幾個著錦緞繡裙的少女危坐喝茶,壓低了聲音輕言交談,生怕打擾了在里間小憩的太后。
他們以后再上哪找這樣的主子去。
王爺忒不知好歹了。
“鈞兒還沒到么?”太后閉著眼問給她按捏腿腳的嬤嬤。
“沒有。”嬤嬤答著。
前幾日她們已來過一次,今日太后又急召了她們,說是晉王殿下要再相看一番,要從她們當中挑三兩個良人入府。
但等了大半日,仍不見人來。
太后仍閉著眼道,“那孩子雖是渾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持重穩妥的,若不然,早在黨渾那次她就回南陵國去了,不信你明日看著就是。”
“您的安排定是周密的,奴婢信您。”
太后眼尾的紋路笑成了一彎月牙,“就知道他不會來,姻兒走不了了。”
嬤嬤陪笑,“您就這么篤定晉王妃走不了?萬一她真就不管不顧走了呢。”
嬤嬤答應著去辦,回來觀太后已無困意,遂扶她出門登上啟祥宮一處小閣觀景閑話。
遠遠見皇后的儀駕過去,嬤嬤忽想起一事。
今日一早就有宮人遞話進來,如實說了晉王府的事,太后早就做好了安排,嬤嬤此番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默了默,太后睜眼側頭看了看外間的些個世家小姐,對嬤嬤道,“賞些精巧簪花首飾與她們,讓她們去吧,終究是讓她們白等了,她們沒甚臉面,也要看她們背后的面子。”
但嬤嬤不知徐黛隱藏于晉王府的目的,當時便未言明。
本想事后再查一查,奈何徐黛又一命嗚呼了。
道,“太后,聽說皇后與太子妃前幾日去了晉王府,想必是因著徐黛那事,您看要不要奴婢去給晉王妃提點提點,讓她提防著些?”
徐黛當年嫁入晉王府時是太后身邊的嬤嬤為她開的臉,所以當嬤嬤再見到徐黛時,還是透過她完好的眉眼認出了她。
嬤嬤應了一聲,扶太后轉至閣樓別處。
行了幾步,太后余光往皇后離去那方瞥了一眼,輕哼出聲,“這個女人還真是歹毒!”
太后搖搖頭,“提不提點的,只怕那孩子心里已有了疑忌,若這點小事她都應付不來,那她便是個無用的,便是枉費了我對她的看重,鈞兒也就不需要她了。”
“且往后的日子長,還有你我不能預知之事,她如何去防?讓她自己去吧。”
此言非虛,嬤嬤無異言,遂又說起別的,“聽說前幾日晉王妃采了大批藝伎入府,這里面定有不干凈的,只怕晉王妃以后有得忙了。”
太后一笑,“讓她去,省得她出去亂花銀錢,惹得鈞兒不快。”
嬤嬤知道太后所說何事,慌忙往四周看一眼,轉而低聲對太后道,“太后,沒有依據的事,您萬不要胡亂猜......”
太后擺手打斷嬤嬤的話,冷聲道,“她并不得寵,但還是登上了后位,若真論起心狠手辣來,不比在戰場上廝殺的男人差。”
嬤嬤附和,“晉王殿下品性高孤又軍功顯赫,得賞賜頗多,有人眼紅也屬正常,只不過多花些時日便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老主仆正說著,有宮人來傳晚膳,太后與嬤嬤感嘆一番日子短后,下閣用晚膳去了。
嬤嬤亦是一笑,“那也是,朝中正盛傳殿下貪了下撥的撫恤銀子呢。”
“我鈞兒行得正坐得穩,他們也只敢如長舌婦般在背后嚼嚼舌根。”
丫鬟小廝們進進出出,將晏姻之前買的那些家伙什,并她的那些嫁妝賞賜都搬到了前院。
搬完,足擺了有百十來箱。
翌日一早,得知趙春醉在后院還沒醒后,晏姻招呼丫鬟小廝們放開了手腳快些搬家。
一時間,晉王府熱鬧得跟抄家似的。
吩咐青鸞去賬房結算昨晚的住宿伙食銀子,晏姻又喚來了慧兒。
如今都要走了也沒扣著她老子兒子的理。
再加上集合完畢的藝伎丫鬟小廝們,浩浩蕩蕩場面蔚為壯觀。
這些人和物,都是晏姻自己的,連根針頭都沒拿李鈞的。
但慧兒哪想讓她父親和兒子回來。
人將要走,其言也善。
向空中吹了聲口哨后,晏姻對慧兒道,“之前多有得罪你不要見怪,今日我就讓花梨鷹帶信回去,讓我父王派人送你父親和兒子回來。”
花梨鷹每日往返天圣朝和南陵國,昨日還捎了她父親的信來,說他在南陵國做了個御茶使的小官,專給國王泡茶,她兒子則在國子監與王公大臣的子女們一起讀書受教。
真比待在王府有出息。
還回來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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