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快到妾身那里去,妾身侍候您更衣。”紅綾不能錯過這個撿便宜的好機會,連拉帶拽將李鈞拐往她的攜芳院去了。
曹玉竹本就想走,被迫留下來看了個熱鬧,現在熱鬧看完了,她也隨著眾人去了。
半盞茶的功夫后,靜月閣院門落了鎖,除了晏姻和青鸞,再沒有多余的人。
晏姻宅斗開局便慘敗。
“公主,您別多想,等過幾個時辰王爺氣消了定會放您出去的。”
青鸞寬慰坐在窗邊寫信的晏姻道。
她話是這么說,但怎么想,青鸞都覺得今日是她家公主做得不對,堂堂王爺,一府之主,怎么能讓他在一眾侍妾丫鬟面前沒了臉面呢。
什么鶯鶯被棄后得一如意郎君幸福美滿,書生遇人不淑客死他鄉,那終究是話本里的東西,信不得。
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喜新厭舊的么。
這些話青鸞只是想想沒說出來,她們公主不愛聽這些。
“當初我來天圣朝,父王便囑咐我晚起早睡,多坐少動,好好活著,如今我不費吹灰之力便做到了,他若知道定是頂歡喜的。”
晏姻神色淡然,一邊說,一邊將寫好的信疊成一個小卷,又吹聲口哨召來花梨鷹,將信插入花梨鷹腿上的信筒里,接著起身往床邊去,一頭倒在床上睡起了回籠覺。
不一會便沉酣入夢。
她這般仿若無事,倒叫青鸞不知該是悲還是喜。
說悲吧,她一人吃飽確是全家不餓,說喜吧,她年紀輕輕的,難道就這樣老死在晉王府?
這不行。
青鸞想好了,等她們公主醒了,非得好好勸勸她不可,王爺是她夫君,等于是她的天,她不能待王爺隨意得跟個下人似的,想戳就戳,想潑水就潑水。
再這樣下去,沒準真得把兩人之間剛起的一點小火苗給澆熄了。
不過這是幾個時辰后的事,眼前的事就夠青鸞一陣忙活的,屋里剛才那么一鬧騰,真叫是個亂,她得趕在晏姻醒來前收拾好。
但收著,青鸞發現昨晚放在花廳榻后書架上,晏姻寫給韓少師的信不翼而飛了。
攜芳院內。
李鈞坐在圈椅上,星眸輕掃著手里的信。
信上字很多,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
他逐字逐句看得仔細。
“王爺,王妃寫了什么好戲文,妾身不識字,您看得這般仔細,妾身想定是極有趣的,不如您講給妾身聽聽吧。”
紅綾給李鈞揉著肩,不時往信上瞟一眼。
李鈞心內嗤笑。
不識字?不識字架上那么多書本紙張,她偏偏拿了這個給他?
展展信,李鈞道,“你既不識得,與你講了只怕你也不懂,還是不要浪費本王口舌的好。”
紅綾,“……”
默了默,李鈞又隨意道,“還有,你以后萬不可再隨意拿王妃的東西,這種行為乃是偷盜,當初你們登州有個叫莫須有的人,就是因為偷盜而被全家抄斬,尸骨懸于鬧市受風吹雨淋,這件事,想必你應該聽說過。”
言畢,李鈞將信收入隨身荷包中。
紅綾愣了一瞬,馬上附和道,“嗯,聽說過,這個莫須有尸骨的惡臭飄了滿大街,妾身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看了呢。”
“今日妾身也是覺王妃之前改的話本有趣,好奇她是不是又改了新話本,才拿了她架上的紙張,明日妾身就給王妃還回去,再給她賠不是。”
聞言,李鈞俊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莫須有的人,莫須有的事,她竟也能謅得上來。
但查了兩日,仍不知道她的底細,更不知道她是為誰所用,真是棘手得很吶。
不過她倒是個聽話的,比那個女人強多了。
“你既拿了來,就不必還回去了,本王拿著再看看吧。”李鈞閉著眼眸,扶額回應一聲。
紅綾聞言輕快答應著,又殷勤道,“王爺,妾身手上若是輕了重了您說一聲。”
李鈞嗯了一聲,淡淡道,“跪下吧。”
紅綾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王爺,您說什么,現在可是大白天,還沒到晚上呢?”
“你可以把門關上。”李鈞仍閉著眼,只動了動扶額的兩根白凈手指。
“……是。”紅綾似吃了苦黃連般,眉眼皺到了一塊,磨磨蹭蹭去關了門,再回來,她本就疼著的膝蓋更加疼了。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在墻邊跪下了。
昨晚,紅綾偷偷從后院跑了出來,在紫宸苑門口等著李鈞。
待李鈞回來,紅綾便與他說王妃改的話本排演好了,強拉了他去后院看,但看著看著,她便對李鈞表了衷腸。
說喜歡他,傾慕他。
煽情的話說了一籮筐,李鈞卻只扔了把匕首給她,并明確表示,要么她剜下一塊皮肉給他吃,要么夜夜在他面前跪著。
如果這兩樣她一樣都做不到,那她說的便是假話,后果便是直接攆出晉王府去。
紅綾不知李鈞私下竟還有這種嗜好,權衡利弊后選了夜夜跪著。
她有自己的小九九,生剜皮肉疼不說,日后還留碗大個疤,難看。但夜夜在李鈞面前跪著,孤男寡女,能跪上床的可能性極大。
就是最壞,跪不上床,這李鈞夜里總得睡覺吧,等他睡著了,她也就可以偷懶不跪了。
然而,紅綾的小算盤打歪了,李鈞昨夜竟一夜都沒睡,只在圈椅上閉目養神,紅綾打個盹他都知道。
就這樣,紅綾面墻跪了一夜。
至今早,她本想遭了一晚上的罪,早起在晏姻和曹玉竹面前掐頭去尾,添油加醋的炫耀一番,哪知她們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她一拳打出去把自己震成了內傷。
還好最后擦汗那一出讓晏姻亂了陣腳,落了個禁足思過的下場。
她真是活該,誰讓她錢多豪橫,整日在府里頤指氣使耀武揚威,惹人厭煩。
紅綾頂看不慣她。
“王妃不是送了你一副墊子嗎,墊上吧。”李鈞往圈椅后靠了靠,觀那架勢是又要閉目養神良久。
這頓跪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紅綾心內叫苦,趕緊去拿了晏姻給的墊子墊上,但墊上,她瞬間飆淚。
墊子里上下包的是薄麻,中間是碎石子兒,一跪下去,新傷舊痛一起來。
紅綾甚至有些悔不該入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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