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仰首瞅瞅日頭,無所謂道,“您想回便回吧,但您再不快些去,說不定那猞猁已經被別的王爺給獵去了。”
李鈞無言,出門上馬。
白虎入內將信交給管家后,即出門打馬跟在車馬后面,但跟著跟著,往南街去了。
馬車內,晏姻昨晚吃得太多還未消化,腹內脹滿,心里又有事,閉眼歪在軟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連馬車什么時候動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已到了東郊圍場。
“姻兒,醒醒,快下來。”
李鈞撩開車簾,喊醒晏姻,見她睜眼了,伸出手臂要扶她下來。
晏姻睡得稀里糊涂,正要抓李鈞的手,忽想起他和白虎合伙騙她的事,心里不痛快,打開他的手自己溜下了車。
做好了不理他,只和韓琦他們玩的準備。
可下車找了一圈,近前除了皇上和其他幾位從各自封地趕回的皇子、王妃,再就是太子李宥,并太子妃徐瑾。
遠處是幾位稍年邁的武將。
周圍是隨行的親衛隨從。
韓琦、李謙、趙棘人都未看到,連白虎都沒跟著。
“他們人呢?”晏姻惱著臉問李鈞,當他又是耍了什么手段攔下了他們。
李鈞默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
昨日在小花園碰見韓琦和晏姻暢聊后,他就暗下決心,今日一定要將韓琦狠狠踩在腳下。
但現在連韓琦的人都未看到。
他很惱火,亦很意外。
白虎和趙棘來不了他知道。
李謙奔著圍獵回的昭陽城,現在卻沒來。
他的心情無以言述,只能呵呵兩聲。
可韓琦沒來,就在他意料之外了。
他以為韓琦早到了。
“少騙我,你怎么會不知道。”晏姻不信。
她可是為了看韓琦彎弓射大雕,給她贏免罪牌才來的。
現在韓琦不在,她看誰去。
放著病著的青鸞不管,跑到滿是枯枝敗葉的圍場來,且早上出門的時候也未好好梳妝更衣。
那邊一溜圍成半月形的營帳前,徐瑾和其他王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說有笑,好似一群撒歡的貴婦犬。
再看看自己,昨天選好的衣裙也沒穿上。
那里一群女人,除了徐瑾,她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硬生生被排除了貴婦名媛圈之外。
晏姻越想越不是個滋味,都快哭了。
“你怎么了,還在生我氣么?”李鈞柔聲問道。
他心里窩著火,本要再給晏姻解釋幾句,但看她眸中含淚,委屈巴巴的小模樣,心下一疼,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她,只攬過她的薄肩,將她往營帳內推。
“外面風大,里面生了炭火,你先進去暖和,等我去獵一只野兔給你玩。”
晏姻哪有心情玩兔子,被李鈞摁著跪坐在氈席上,忽拉住了他的衣角。
抿了抿唇,頰邊兩個梨渦跟著一隱一現,“都怪你,我說不來,你偏要我來,來了又丟我一個人在這里。”
這胡攪蠻纏...
李鈞無言,舉目四下看了看。
太子妃徐瑾和其他幾位王兄弟的妃子皆換上了輕便的騎裝,踩鐙上馬,舉手揚鞭,你追我趕打起了馬球。
而他的王妃無人理會。
李鈞心下又是一軟,伸手拉晏姻起來,“走,我教你騎馬去,待會我們獵只梅花鹿回來烤著吃。”
晏姻沒動。
她沒想騎馬,也沒想親手宰鹿吃肉,只想對李鈞發幾句牢騷而已。
“我不騎馬,會摔下來的......”
“有我在,不會讓你摔著的。”
“我不會拉弓......”
“我給你拉,你幫我搭上去,獵的獵物都算你的。”
拉拉扯扯,晏姻還是被李鈞拽上了馬。
她坐在李鈞身前,抵著他的下巴,貼著他寬厚的胸膛,不知怎地,一點懼怕都沒有,甚至還有幾分興奮。
兩輩子,她從未騎過馬。
晏姻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揚著馬鞭,眉飛色舞,拿胳膊捅了捅了身后的李鈞,“欸,怎樣才能讓馬走?”
李鈞眸中含笑,低頭在晏姻白皙的后頸處嗅了嗅。
那里散發出的,淡淡的百合花香,讓他心曠神怡。
這個女人刁蠻任性,愛耍小聰明,且矯情善變,但他就是喜歡。
“喂,你快告訴我,怎么才能讓馬走啊。”沒得到李鈞的回答,晏姻又往后捅了捅。
“哦,是這樣...”李鈞回過神來,抬起頭,握住晏姻拽著韁繩的手,“...你將韁繩連拉兩下,然后兩腿輕敲一敲馬肚子,它就會走了。”
晏姻聽話照做,馬果然動了。
“欸,好玩!”
歡呼一聲,晏姻拉著韁繩不放,兩腿在馬肚子上不停的敲,踢雪烏騅也就撒了歡的往前跑。
“靠緊我,不要亂動,要加速了。”
李鈞一手握著晏姻拽韁繩的手,一手抓著晏姻執鞭的素手,在馬屁股上輕抽了一下,打馬穿過女人們的馬球圈。
向先行一步的諸皇子追去。
他們身后,看著踢雪烏騅呼嘯而過,徐瑾和幾位王妃似吃了幾顆沒熟透的李子,心里酸溜溜的。
特別是徐瑾,適才見著晏姻來,她就故意拉著幾位遠道而來的王妃說話,不讓她們搭理晏姻,要讓晏姻坐冷板凳。
沒想晏姻沒人玩,與自己夫君兩人一騎,策馬揚鞭玩得歡。
即便徐瑾是太子妃,太子寵她,她也從未與太子同乘過。
其他王妃更是不談,在各自王府里鞍前馬后的侍奉自家夫君,還不能與府中小妾爭寵。
見夫君招其他姬妾侍寢,還得陪笑臉。
她們的日子過得太難了!
“五弟,三弟為何未與你一同前來?”太子李宥問追上來的李鈞。
李鈞將馬速降低了些,方搖頭道,“不知,我并未與他相約,還以為他已先我而來。”
李宥嗯了一聲,又問道,“聽說南陵國來訪的御史在你府上客居,為何也未看到人?”
問話時,李宥不經意掃了李鈞身前的晏姻一眼。
晏姻亦在看他。
第一次隨李鈞入宮時,被一群宮女簇擁著,她雖匆匆見過李宥,但未細看。
現在看,李宥雖是皇后親生,長相卻與皇后無一點相似之處,偏得皇上真傳,看著文文弱弱,眸中一汪清泉,似個多情書生。
“晉王妃也來了!”與晏姻視線相碰,李宥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晏姻亦頷首回禮,只看到了李宥早已側過去的側臉。
之前李謙這般,現在李宥又是。
古代就是這點不好,弟媳婦和大伯,嫂子和小叔子之間,互看一眼都多余。
晏姻心內唾棄。
剛才那么多李鈞的兄弟,都還未好好看一眼呢,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