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艦昭看門口鞋架里沒有其他的鞋了,好像只林女士一個人在家。
林女士又不大搭理他,根本沒跟他說依諾的去向,深知是因為自己傷害了人家女兒,無顏以對,如坐針氈。覺得什么拜年話客氣話都說不出口,還是主動說要緊的事吧。
“阿姨,我錯了,我對不起依諾,我想當面跟她承認錯誤。我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她也不可能真的舍得下這份感情,與其傷心著,不如讓我們好好把事情說開了。”
“傷心肯定是挺傷心,但她也不會一直傷心,現在傷心,總比將來傷心好。”林女士不急不緩地說,“我看依諾是自己想清楚了,她怎么決定我都支持她。你說你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可不是嘛,當時你們倆早戀,把我急壞了,可是依諾就一心要和你在一起,那個決心,我再著急能有什么用?我看你也是個實在孩子,我就想,你們或許是有緣分吧,我和她爸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沒想到,你原來是這么不拿她當回事!”
林女士軟語堅定,說得馮艦昭無地自容。
“阿姨,我是糊涂才和依諾大聲吵嚷的。我跟您說實話,我現在知道我姐是有心思欺負她,我都知道了,我今天就回去跟她說!我絕不能同意她欺負依諾,她要是不能好好對依諾,我們以后就和我姐少見面!”
林女士笑了,說,“我們依諾,可不擔這個給你們姐弟倆掰生的責任。現在更是沒有這個必要,依諾已經決意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再因為她跟家里鬧矛盾,不是給她添埋怨嗎。”
“阿姨,我知道,您這么說是因為心里有氣。我也氣我自己,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犯那個傻。我這些話,但凡當時說出來,依諾也不會那么傷心,我知道,她什么都能體諒,就是不能原諒我對她不好,是我讓她心寒了。我當時要是真能有這個態度,以她的個性,她也得心軟,怕我鬧矛盾勸我,她那么好,我卻那么混。”
林女士看他說得懇切,也不知女兒若是知他這樣悔恨,會不會回心轉意,分寸上不好對他太過,原來準備好的要和他理論理論的話也就不想說了。
馮艦昭喝了幾口茶,看林女士對自己依舊不太搭理,厚著臉皮問馬依諾去哪里了。
“她去看電影了,說是偶像拍的,點映,不是哪個電影院都放,大早上就去了。”
馮艦昭聽說她去看電影,猜她肯定不是一個人去的,怕不是齊樂樂也回來了吧!看林女士也沒說和誰一起,估計問也不可能問得出來,反而更討嫌,心亂如麻,客套了兩句就說要走。
林女士自然也不留他,把他的禮物拎起來讓他帶回去。馮艦昭不肯,正在門口推來推去的時候,馬爸爸開門回來了,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拳見血,卻又不能。
“叔叔,過年好!”
“你都大主管了,可別叫我叔叔了。”
馮艦昭一愣,仔細一想,在馬依諾拉黑自己之前,收到的最后一條消息,竟然是他說自己當主管了,他尷尬得恨不能撬個地縫鉆進去。
“叔叔,您是廠長,我這,算什么......您別生氣,我沒有任何張狂的意思,我是想和依諾分享喜悅,我能有點出息,是依諾幫了我不少。”
“‘出息’。哼。”馬爸爸現在聽他說什么,都不覺得是好話,“東西你拿走,依諾不可能要你的東西,我們收了算怎么回事!”
“叔叔,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可您看在我是真心對她的份上,原諒我吧,你要是幫我說句話,勸勸她,我們肯定還能和好!真的!她怎么能真的想離開我......”
“怎么就不能離開你了?我告訴你,別說多少人追我姑娘,就是她一輩子不結婚,我養她一輩子能怎么的!你以為她不敢離開你,仗著這一點,你就欺負她!你憑什么!”說到激奮處,馬爸爸一把抓過他帶的那些禮物,扔出了門外。
“叔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依諾是真心的!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馬爸爸沒容他再解釋,也不顧林女士扯著他的袖子暗暗規勸,把馮艦昭推搡出去,“嘭”地一聲關上了門,怒氣未息,大聲說道:“我沒動手就算對他客氣的了!”
馮艦昭在門外,徹底傻眼了,這裂痕,怎么就越來越難以彌合了呢!
想到馬爸爸說起有人追馬依諾,這難不成是齊樂樂都已經過了長輩的面,得到馬依諾父母的首肯了吧!想到這,瞬覺五雷炸頂,希望渺茫。
馬依諾確實是和齊樂樂一起去看電影了,但并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平時,齊樂樂無論趕上什么假期,都不好意思離開單位,不僅要做精自己分內的事,還要搶著值班,把回家的機會讓給離家更遠的人。但這次,想到馬依諾在家鄉過年,也不顧才剛剛請了年假,就又在春節前夕回來了。
他看馬依諾依舊沒和自己說什么,又不想逼她,但努力還是要做的。他特意叫上幾個特別熟絡的高中同學,以組織一場聚會的名義,把馬依諾約了出來。但聚會要去看的這場電影,卻是專門為馬依諾挑選的,是她的偶像導演的,他特意守著半夜零點,在網上搶了點映票。
電影散場之后,幾個高中好友也看明白齊樂樂這小子的用意了。暗地里,在他們的小群里罵他重色輕友,大過年的拉哥幾個來當電燈泡,要是還追不到馬依諾,兄弟也就別做了;明面上,有的說家里催著帶青菜回去,有的說家里親戚已經到了,找了各樣的借口都走了,也是用心良苦,留給齊樂樂一個跟馬依諾獨處的機會。
就這樣,所謂的聚會就只剩下他和馬依諾兩個人了,馬依諾便也說想回家,齊樂樂就堅持要送她,腳上卻故意慢吞吞地,想多走幾分鐘,完全沒有行軍拉練時的速度。
快到她家時,兩人同時看見了拎著一堆東西垂頭喪氣走路的馮艦昭,馮艦昭也看見了他們,六目相對,場面十分尷尬。
齊樂樂看看馮艦昭,又看看身邊的馬依諾,一股來自洪荒之力的勇氣和靈感,驅使他伸手抓住了馬依諾的手。馬依諾竟然沒有掙脫,他萬分欣喜,握得更緊了,幸福感排山倒海地襲來,傷害不傷害誰已經不在他考慮之內了,他現在就是最幸福的人!
馮艦昭自然也看到了齊樂樂的小動作,只覺得熱血沖頂,頭暈目眩,難以想象這個畫面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依諾!”馮艦昭這一聲呼喊,摻雜著哀求,還摻雜著一絲憤怒。
馬依諾此時心亂如麻,看著眼前的馮艦昭,熟悉而又陌生,狂躁而又落寞,要不是她已在心里演練了百遍,見他時一定要冷若冰霜,此時可能會本能地流淚、感動或者是和他辯個對錯,無論是哪一樣,肯定不是冷靜。只是馬依諾沒有想到,真的見到他的情景里,身邊還站著俊逸的齊樂樂,還被他拉了手。
她此時若是抽開手,豈不更加戲劇化了,更何況,她感到,這只手,給她源源不斷的力量和溫暖。
馮艦昭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齊樂樂手里拉著自己的心上人,而自己手里卻拎著同他一起被掃地出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滑稽至極!
難道這個齊樂樂了,是為了報自己當年在籃球場上喊走了馬依諾的仇嗎!
“依諾,我們不能就這么分手!是不是因為他?!因為他,你不肯回到我身邊!是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借口,你就是變心了!”馮艦昭已經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措辭來表達自己的痛苦了。
馬依諾呆若木雞,聽他這樣說,真的很想辯駁,但她之前已經下定了主意,不說話才是真的決絕,再說什么,都是一輪糾纏的開始。
齊樂樂倒是希望馬依諾的心意已經改變了,看她不說話,覺得此時應該是自己說點什么。
“艦昭,你們已經分手了,我跟你說過,我要追依諾。我也不是奪人所愛,你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什么。”他心里也不是特別有底,怕馬依諾把手抽回去,拉她的手更緊了,“你這樣說她,不夠風度,什么叫變心,你自己做錯了事,依諾就一定要承受著么?”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為了和她在一起,我能拿高考去冒險,你為她做什么了?就憑你輕輕松松幾句話?!”馮艦昭眼睛通紅,血絲遍布。
“那時候我確實和你比不了,但我也不用和你比。我現在是只說了幾句話,但我能做到一言九鼎。我說要對她好,就能用一輩子對她好,我永遠不會對她蠻不講理,我永遠護著她,誰也別想欺負她。”齊樂樂目光如炬,“包括你!”
齊樂樂對他說的話,扎心至極,但遠不如馬依諾的態度更讓他崩潰。看著馬依諾不言不語的決絕,自己說了責怪她的話,她卻連一句反駁都沒有,是真的連一點交集都不肯給自己了,馮艦昭絕望了。
自己當初不過只犯了一個錯,怎么就猝不及防地連鎖反應,一發不可收拾了呢!他親身體驗到什么叫千里之堤毀于蟻巢,呆立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馬依諾。
齊樂樂看三人僵持于此也不是辦法,拉著馬依諾直接從馮艦昭旁邊快步走了過去。
馬依諾和馮艦昭,擦肩而過,八年戀曲,一眼別離,落地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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