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被擦干凈了,雁歸又覺得眼前的孩子勉強又能要了。
“粑粑,我們回家吧。”
小家伙伸出小手就去抓雁歸的大手,被雁歸不動聲色地一讓。大長腿伸直,雙肩往椅背上閑適地一靠,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朵朵,白云的云,朵朵白云的朵朵。”
云朵朵有些委屈地看著雁歸:“爸爸,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你這么快都忘記了?”
雁歸輕咳一聲,面部肌肉微微顫抖了一下。
多少年的鐵面竟然隱約有了松動,他再也做不到面對如此可愛的孩子,還能面硬如鐵。
他不是忘記了,只是習慣。
“云朵朵,你今年幾歲了?”
幾歲了?
云朵朵有些迷茫了,這可真是個難題,她也不知道她幾歲。
北拾哥哥說,她出生的時候,春暖花開,山林里的花開得很熱鬧。
她是被叔叔抱回房間的,后來她就在12號房間長大的。
叔叔應該知道她幾歲,可叔叔沒告訴她。
小家伙扳手指開始數數。
她只記得,北拾說她出生后,后山那顆合歡花又開了三次,那么她是不是三歲啦?
嗯,肯定是。
小家伙立刻揚起笑臉:“朵朵三歲啦。”
“三歲啊!”
雁歸摸摸下巴,如果按年齡算,他二十五,她三歲,這小家伙確實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可他知道,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兒女。
他盡量緩和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和顏悅色:“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要是想找你的爸爸,我可以送你去調查局去,怎么樣。”
“不是,你就是朵朵的爸爸。”
“朵朵怎么會不認識自己的爸爸,朵朵天天都看著爸爸的照片睡覺噠。”
“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歡朵朵,不想做朵朵的爸爸?”
“嗚嗚嗚……爸爸,你要拋棄朵朵嗎?你要做個渣男嗎?只有渣男才會拋妻棄子才不要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吃飽了,也有力氣大聲說話啦,她的聲音又急又快,帶著奶音,像一個為了搶玩具要哭的孩子。
酒樓的客人們再也不敢坐下去了,紛紛起身結賬,輕手輕腳從雁歸和云朵朵的身邊繞開。
渣男雁歸掀眸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大廳,臉色不動如山:“那是誰叫你來找我的?”
已經開始嗚嗚咽咽的朵朵錯愕地抬起大眼睛看向雁歸,爸爸怎么知道叔叔的?
她有些懊惱地想了想,自己見到爸爸后有提過叔叔嗎?
見小家伙呆滯的樣子,雁歸雙眼微瞇,果然是有人叫她來找他的。
他就說嘛,這么小的孩子,如果沒有人利用,怎么會這么準確的地就抱住他的大腿。
“沒有叫朵朵來找爸爸,是朵朵自己找來的。”
小家伙說話的時候微微低垂著頭,聲音越來越低,和剛剛的大聲完全相反。
她的兩只小手手糾纏在一起,兩個食指對來對去。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朵朵沒有撒謊。”
小東西立刻不服地抬頭看向雁歸:“朵朵才沒有撒謊,就是朵朵自己要來找爸爸的,叔叔其實是不讓朵朵來的。可爸爸是朵朵選的爸爸,朵朵當然第一個要找的是自己選的爸爸。至于……”
說道這里,小家伙又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至于叔叔給朵朵找的爸爸,朵朵以后再去找他們。”
叔叔?
選爸爸?
叔叔給朵朵找的爸爸?
雁歸的輕哼一聲,他就說,這小東西背后沒有人,也不可能會找到他。
就是不知道,這背后之人,利用這么小的孩子想干嘛?
他收回自己的大長腿,將身子靠近朵朵,壓低聲音問道:“那么,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認定我是你爸爸?”
云朵朵一下傻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小手指,低垂下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什么?”
雁歸抓住她的小腦袋,往上提了提:“說話大聲點,我沒聽見。”
小家伙被迫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宛如盛滿水的紫葡萄,明亮而透徹。
她看著雁歸的臉,這是她在叔叔光腦中第一眼就看中的臉,這是朵朵自己種的爸爸呀!
“因為你是朵朵種的爸爸,所以朵朵認識噠。”
種得?
不是選的嗎?
雁歸錯愕了,他原來是面前小姑娘種出來的,他怎么不知道?
小家伙肯定地挺起小胸脯:“是的,你就是朵朵種的爸爸,所以朵朵知道你就是爸爸。朵朵種了好幾個爸爸,你是朵朵最喜歡的爸爸,朵朵才來找你的呀。”
好吧,你說我是你種的,那就是吧。
不過,他有些好奇,她拿什么種出他這么大一個爸爸?
“咳咳……”
雁歸將頭壓低,湊到小姑娘面前,因為湊得太近,他都能看見她飽滿的小臉頰上還沾著些油漬。
是他沒洗干凈,他到底是沒習慣給這么小的孩子洗臉。
下次要注意,不然這么漂亮的小臉蛋,真要洗不干凈以后留下斑點就可惜了。
“粑粑,你的手手太痛啦。”
云朵朵用力地推了推雁歸的手,爸爸的手有硬繭子,都刺痛她了。
雁歸冷著臉看了看自己的手,它什么時候自作主張去摸人家小姑娘的臉了。
這還是他的手嗎?
要不切了算了。
幸虧,他摸的是個三歲的小姑娘,要是換個大姑娘,估計他死的心都有了。
雁歸收回手指,用力地捏了捏,忽略掉手指上剛才帶來的綿軟的感覺。
他輕咳一聲,還是沒忍住好奇開了口:“那個,你能告訴我,你拿什么種的我嗎?”
云朵朵立刻來了精神,她一個翻身,站到了地上。
噔噔蹬跑過來,胖乎乎的小手扯住雁歸的褲子,兩條小短腿一蹬,直接爬進了雁歸的懷里。
“粑粑,朵朵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小丫頭一把攬住雁歸的脖子,將小嘴貼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叔叔說,這是秘密,只有叔叔和朵朵才能知道的秘密。”
溫暖的氣息帶著奶香撲面而來,雁歸僵硬地扎著雙手,想將懷中的孩子推開,又有些不忍。
最終,他捏了捏拳頭,虛虛將手扶在小姑娘的身邊。
他告訴自己,自己只是怕她再摔下去。
如果再給她頭上摔個大疙瘩,那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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