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雖然及時地制止了“小吏”,然而也因為他驟然發力的緣故,喬啟睿受傷的胳膊處頓時滲出血來,染紅了月白的衣袍。
駱鳳羽驚叫一聲,忙扒住他的胳膊察看傷勢。
寒朝則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摸了一通,卻什么也沒摸出來,面上神情焦急。
他身側的陳陶隨手掏出一個藥包遞給他,“快替你家主子敷上吧。”
寒朝忙伸手接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喬啟睿疼得滿頭大汗,卻還勉強笑道:“不礙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快離開。”
“那也得先把你的傷勢處理好了才走。”駱鳳羽著急道。
望著她滿臉關切的神情,喬啟睿的心里暖暖的。
將他的傷處重新上藥包扎后,四人快速離開。
陳陶似乎對這附近的地形很熟,帶著他們抄小路左轉右拐,竟然沒有遇上黑衣人。
雖然喬啟睿對這位五福幫的仁兄仍存有戒心,但眼下卻不得不依靠他跑路。
在又一次短暫的歇腳時,喬啟睿對他道:“煩請陳兄想個法子,咱們如何能夠進京?”
陳陶瞥了他一眼,語氣冷冷地道:“這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
喬啟睿:……
這人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啊?難道他不想進京,不想替他叔叔報仇了?
見這家伙竟然敢對自家殿下出言不遜,寒朝頓時也氣了,懟他道:“陳陶,說話客氣點兒,若不愿幫忙,咱大可分道揚鑣就是,犯不著說這陰陽怪氣的話。”
陳陶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寒朝:……
駱鳳羽心里掙扎片刻,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大聲道:“若你能把他們平安送回建康,我便跟你走。”
“阿羽…”喬啟睿臉色猛然一變,惶然地叫道。
陳陶果然頓了足,慢慢地轉過身來。
“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駱鳳羽咬著唇道。
雖說這里離建康城已經不遠,但對方既然敢在驛站里動手,事后還能妥善善后,可想而知,回京之路一定陷井重重。
喬啟睿受傷不輕,身邊只有寒朝和自己這個累贅,若沒有強有力的外援,這一路上還不知會遭遇多少兇險呢。
她早看出來了,這個陳陶是個有本事的,也不像是壞人。
他沒有趁人之危擄走自己,還在關鍵時候出手相救,雖然脾氣怪了些,但還算有幾分君子之風。
想必即便帶走自己,也不會害自己性命。
既然如此,那便陪他走一趟又有何妨?
“好。”陳陶道,“信你一次。”
這一刻,喬啟睿的眼眶濕潤了,他一把握住駱鳳羽的手,豪氣干云地道:“好,待建康這邊事了,我陪你一起去。”
“殿下,不可…”一著急,寒朝居然叫出了他的身份,頓時愣了愣,想收回已然來不及了。
陳陶卻好似沒聽見似的,又自己走在了前面。
駱鳳羽忙扶著喬啟睿跟上。
兩個時辰后,四人出現在建康南城外的一座荒坡上。
從坡上往下看,能俯看整個建康城。
不愧是帝都,自有幾分王者氣勢。
“我說陳兄,你帶我們來這干嗎?”寒朝道。他早就想問了,憋了一路,終于問出來了。
陳陶沒有理會他,視線仍然專注地看著城內皇城的方向。
駱鳳羽則扶著喬啟睿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歇息。
走了這么遠的路,他的氣息喘得越發重了,臉色也有些蒼白。
若不是他堅持,駱鳳羽是想找個地方讓他養好傷再進城的。
可是喬啟睿說:“不行,得趁他們還沒做好萬全準備,盡快入城,一旦進宮見到陛下,他再想下手便沒那般容易了。”
理是這個理兒,可他的身體…
駱鳳羽擔憂得不行。
喬啟睿拍著她的手,反過來安慰她:“沒事兒,再堅持一下就好了。憑陳大俠的本事,他一定能讓咱們天黑前順利進城。”
陳陶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接話道:“當然,進個城而已,又不是啥大事兒?”
聽他輕描淡寫說話的語氣,便知這家伙已經成竹在胸了。
三人頓時都吃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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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不遠處的山坳里忽然有兩個人影閃現。
陳陶連忙朝他們揮手。
那就是友軍了。
想著陳陶這一路上時不時地便會停下,在樹桿上或石頭旁畫些大家看不懂的符號,想來便是跟自己人在溝通吧。
駱鳳羽提著的心終于放下。
待兩人走到近前,二話不說先向陳陶行禮,口中喊道:“參見陳舵主。”
舵主?
駱鳳羽登時想到金庸筆下的紅花會,紅花會的老大陳家洛便是他們的總舵主。
巧的是,都姓陳,呵呵…
心里小小的八卦了一下,只聽得陳陶問道:“都安排好了?”
其中一人恭敬回道:“是,按舵主您的意思,人手都布置好了。”
陳陶點點頭,沒再廢話,轉身對喬啟睿道:“咱們即刻下山,從南門入城。”
“好。”喬啟睿道。
皇城就在南邊,由此入城再好不過。
一行人沿另條小路下到坡角,迎面是一片碧綠的湖泊,岸邊停著一艘小船。
陳陶示意大家上船。
半個時辰后,小船抵達對岸,眼前是片茂盛的竹林。
穿過竹林間的小道,來到一所破舊的宅院前。
略一觀察周圍的地形,寒朝驚愕地發現,這里離建康城居然只隔著護城河和城墻。
門口站著六個人,他們穿著灰白的粗布衣裳,腰上系著黑圍裙,頭上裹著灰白的粗布頭巾,臉上用黑布蒙了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對著他們齊齊一禮。
喬啟睿當然不會以為這禮是對他行的。
這個陳陶,還真是不可小覷。
“幫他們換好衣裳,即刻就走。”陳陶淡淡地吩咐道。
那六人齊齊應是。
很快,三人被請進去,給他們也穿上了灰白衣裳、系了圍裙,戴了頭巾,然后又有人往他們臉上涂涂抹抹,末了遞給他們一人一張蒙臉的大黑布。
三人儼然成了跟他們一樣的人。
陳陶也換了衣裳出來,身后還跟了兩人,大手一揮,“出發。”
宅院左面便是寬闊的護城河,一條小徑直通河邊的簡易碼頭,碼頭邊又停著一艘小船,船前兩根桅桿上掛著兩盞燈籠,左邊:夜香;右邊: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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