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鳳羽道:“七叔祖這是什么話?我不過是去探望一下大伯父而已,這就叫胡來?”
“他是毒害你祖父的兇手,你去見他做什么?”七老太爺道。
駱鳳羽道:“甭管是哪朝的律法,就算被判了死刑,親人也有探視權吧?莫非,難道我這大伯父真是被冤枉的?”
“哪有?”七老太爺氣得吹胡子瞪眼。
駱鳳羽道:“既然不是,那你們怕什么?”
七老太爺一時語噻,末了煩燥地揮揮手,“罷了,你想去就去吧,免得在這打胡亂說。”
駱鳳羽忙行禮謝過,轉身叫了紅姑一起往福安堂后面的駱氏祠堂走去。
才剛繞過福安堂,身后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駱鳳羽轉身,看到大伯母徐氏就在不遠處。
“阿羽。”徐氏怯怯地叫道。
駱鳳羽駐足看著她,知道她有話要說,“大伯母。”
徐氏咬了咬唇,這才疾步上前,“阿羽,剛才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做什么,我不過是說了句公道話而已。”駱鳳羽含笑道。
徐氏道:“不管如何,你總是為我們說過話的,這份恩情,我徐秀芹銘記于心。”
“大伯母如果真想謝我,不妨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詳細說說吧。”駱鳳羽想了想道。
徐氏臉色猛地一變,怔怔地看了駱鳳羽好一會,才咬著唇低聲道:“阿羽,你別問了,這事不是你能管的…你也不必去看你大伯父了,他做出這樣的事,千刀萬剮也是應該的。”
“真是大伯父做的嗎?”駱鳳羽緊盯著她,問道。
徐氏不答,只痛苦地埋下了頭。
“為奪家主之位,毒殺自己的親生父親,這真是大伯父干的嗎?”駱鳳羽又問。
徐氏仰面靠在墻上,身子無力地滑了下去,雙手猛地捂住臉,聲音哽咽地道:“阿羽,別問了,求求你,別再問了…”
她這樣子,沒有鬼才怪。
駱鳳羽越發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樣的隱情,讓她即便是如此痛苦也不愿說出來。
她不由得上前幾步,在徐氏面前蹲下,耐著性子勸道:“大伯母,我是真心想要幫你的,有什么話你就說出來啊。就算我無能為力,暫時管不了,至少也能替你分擔一些啊。”
徐氏抬起頭,滿臉的淚,“阿羽,你幫不了我的。”
“你不告訴我,怎會知道我幫不了你?”駱鳳羽道。
徐氏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阿羽,你真的想幫我?”
駱鳳羽點點頭,一時卻不知她這話是何意。
“那就幫我把清兒帶走,不管去哪里,走得越遠越好。”徐氏一邊說,一邊警覺地看了看四周。
駱鳳羽一怔。
駱元清是他們這一房的嫡孫,將來是要頂立門戶的,怎可能讓他離開駱家?
之前聽那些長輩的意思,顯然并未因他父親的事為難他,不是還準備讓他為祖父摔靈嗎?
這個大伯母,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吧。
“阿羽,求求你了,你是太后的人,他們不敢拿你怎么樣的,我會跟你十三哥說,讓他以后就跟著你,什么都聽你的,不要回駱家了。”徐氏急急地說道。
“為什么?”駱鳳羽沉吟一刻,問道。
徐氏沒回答,只是哭。
駱鳳羽皺了皺眉,索性不再勸她了,你要哭就哭個夠吧。
隨即站起身來要走。
徐氏忙又拽住她,“阿羽一一”
“大伯母,你最好說實話,你這樣子什么都不說,我就算想幫你,也幫不了。還有,你不說明原由,我是不會帶十三哥走的。他是我們這房的嫡孫,就算真是大伯父害了祖父,也怪不到他頭上,他憑什么要走?”
“可是,阿羽…不是這樣的…”徐氏淚流滿面道。
駱鳳羽看著她,冷聲道:“你不說,那我只好去問大伯父了。”
“你別去——徐氏又拽住了她,聲音里透出濃濃的絕望。
駱鳳羽又皺了皺眉,實在不明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徐氏為何就是不肯說出實情。
她不由得想,女人到底會為了什么,竟連丈夫的死活都不顧了,也要隱瞞事情的真相。
忽然,她心中猛地一動,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忙又害怕得把它咽了回去。
不會,一定不會……
駱老太夫人雖然很能生孩子,可她的兒媳婦們并未像她那般勇猛。
三太夫人一生拼盡全力,也才只生了兩個兒子。
而她的長媳徐氏比她還不濟,在生了四個女兒后,好容易才生了駱元清這一個兒子,之后便再也不能生了。
氣得三太夫人一度想讓兒子休妻,偏駱如暉不肯。
駱如暉是個好男人,與徐氏的感情一直很好。徐氏除了不能多生兒子外,其他方面好得完全無可挑剔。
三太夫人沒法子,只得作罷,但最終還是逼他納了兩房妾室。
然而說來也奇怪,那兩房妾室雖然進門后不久就懷了身孕,可生下來的還是女兒。
至此,駱如暉已經認命。
三太夫人雖然著急,也無計可施。
好在徐氏到底生了個嫡子,雖然年幼,可也有了希望不是。
當然,這些都是紅姑之前告訴她的。
所以駱元清雖然是長房的嫡子,可他在三房的序齒中卻排行到了十三,只比駱鳳羽大了兩歲零三個月。
想來,對于這位年幼且好容易才得來的嫡子,一家子定是視若珍寶。
駱元清性子如何,駱鳳羽不知。
他們才見了兩面而已,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但一般來說,像這種長在溫室被jing心照顧的花朵兒是沒什么承受能力的,但凡一遇到挫折,總容易頹廢或是走偏,犯錯的機率很大。
在徐氏心目中,若還有比丈夫更重要的人,那就一定是這個寶貝兒子了。
溺愛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替他承擔一切的錯誤和后果么?
難道這就是真相…
想到這,駱鳳羽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徐氏。
那眼神實在瘆人,徐氏嚇得身子驀地一縮,“阿羽,你…你想干什么?”
“是駱元清,對吧?毒是駱元清下的!”駱鳳羽壓低了聲,惱怒地問道。
徐氏頓時身子一僵,面如死灰,頭重重地磕在身后的墻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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