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多多不但未能領會老爹的深意,還反其道而行,日日都想著要怎么把這尊大佛趕走。
這些幾個月她對趙明懷是千般觀察,萬般試探。
早上狗的貓寧,晚上狗的耐得,吃飯就喊咪西,出門的時候喊句白白。
閑來無事還冷不丁來幾句“天王蓋地虎”,看看趙明懷會不會給她對上一句“寶塔鎮河妖”。
但是趙明懷一點兒馬腳都沒露出來,每次都一臉懵地跟她請教此類用語的含義。
李多多硬是自娛自樂了好幾天,一度被菜瓜娘懷疑是不是腦子又不對勁了。
由此李多多得出結論,除非趙明懷這家伙上輩子是個純學渣,不然他還真是個古代土著。
但是李多多沒想到,她的危機感剛剛下降那么一點點,趙明懷就來了這么一個大招。
沒錯,趙明懷是找了人,調了兵,解了她家的危難。
可這也進一步說明,此人不簡單。
而她李多多這輩子只打算平平靜靜地過一過田園生活,沒打算宅斗宮斗升級打怪,所以,她越想越怕。
于是李多多跟摳搜爹合計:
“他這么不簡單的一個人,非要賴在咱家不走,說好聽了是信守承諾,堅守婚約,說難聽了就是居心叵測!他背地里到底想做什么勾當,爹你知道嗎?”
“閨女,爹記得沒給你請過夫子啊,你從哪里來的這一套一套的說詞?”李福祿很快抓住了重點。
李多多心虛不已:“這,這不是趙明懷教我的嗎……”
“那不就對了嗎?他對你這么好,對咱家這么好,你能變伶俐也是托了他的福,我能當村長也是托了他的福,他就是咱家的大福星啊!閨女你可不能沒良心!”
李福祿見女兒聽得心不在焉,干脆又使出了殺手锏: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給我出幺蛾子,你那陪嫁的一百畝地可就沒有了!還有你現在種的這半畝地,也還給我!那些辣椒苗,也不要再種了,全給我拔了!”
“爹!你還是不是我親爹?!”
“廢話,我不是你親爹,難道那個姓周的才是你親爹?”
李福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陳年往事,忍不住吼出了聲,牙齒也跟著咯吱咯吱響。
一直暗中觀察的菜瓜娘二話不說撲過來,捂住女兒的嘴巴將她拖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勸說:
“多多,就當是為了娘,你就消停些吧!”
李多多:……好想寫篇八百字小作文怎么辦?
名字就叫《那些年,菜瓜娘的風花雪月》!
滿腹怨念的李多多只好將滿腔不滿都按捺下來,每天扛著鋤頭準時上山鋤草。
還是那句話,她要變有錢,要拿錢砸得老爹擦亮眼睛!
得了老丈人的明示得趙明懷,也不再躲躲閃閃,每日里都大大方方地跟著李多多上山。
李多多看著他就心里犯嘀咕,用起人來也是毫不客氣,不是指揮他鋤草就是指揮他澆地,甚至還給他派了個撿羊糞漚肥的活兒來惡心他。
但是趙明懷就像一個不知道生氣的泥人兒一般,脾氣好得可怕,讓干啥就干啥,撿羊糞也毫不含糊,甚至還根據羊糞看出了哪只羊消化不良,得到了摳搜爹再度的贊賞。
李多多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大哥你到底是個什么人啊你?
好在她精心培育的辣椒苗們總算是茁壯成長,給了她大大的安慰。
“小辣椒啊,葉兒黃,從小沒了爹和娘……”
李多多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喜滋滋地看著辣椒苗上結出來的白色小花,仿佛能看到辣椒豐收的景象,心里說不出的踏實。
哎,穿來好幾個月了,終于可以安安生生種田了。
而李家人,也已經慢慢習慣了辣椒的味道。
李多多早就將種剩下的辣椒全都曬成了干辣椒,每到做飯時間就悄悄溜進廚房,往菜里扔上一小把辣椒碎末。
一開始家里人都跟咽毒藥一樣嫌棄,可是沒過幾天,就都欲罷不能了。
尤其是大嫂錢月,變成了和李多多一樣的嗜辣如命,一頓沒有辣椒就吃不下去飯。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辣椒吃多了,錢月最近的臉色是越來越差,飯吃得越來越少,人都瘦了一大圈,沒有先前那么圓潤了。
李多多憂心忡忡,生怕是自己的衰神體質發作,催促李大寶帶錢月去瞧大夫:
“大哥,你帶大嫂去瞧瞧大夫吧……要是身體沒毛病,你們就再去問問風水先生。”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說來也是多多不懂事,這幾日你可要好好地看著她,多陪她說說話。”
李福祿一邊說,一邊在心里祈禱,但愿自己傻閨女有點兒美人計的天分,可千萬別錯失了這尊大佛。
反應過來李福祿后知后覺地問趙明懷:
“那天的官兵,是你叫來的?”
“算是吧……我曾經跟著我父親行走四方,也有幾個朋友,我就試著把這件事情說了,他們就順手幫了個小忙。”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趙明懷,臉上也不自覺地堆起了笑容:
“賢侄,這些日子,世伯對你,還好吧?那天水壺的事情真是對不住了,一時情急……沒傷著你吧?”
“沒有,李世伯對小侄恩重如山,小侄感激不盡。”
這個水壺他在李家堂屋里見過,屬于李家的貴重之物,等閑不得動用。
但此刻,這水壺在他手里。
哈哈。
趙明懷覺得,在老丈人面前,萬萬不可迂腐,做了好事兒一定得留名才是。
李福祿默默地品了一下這句話……順手幫了個小忙。
這一看出來,他就更不想離開李家了,新買的那三間茅草屋繼續在村西頭搖搖欲墜,趙明懷又死皮賴臉地賴在了李家。
沒過兩天,李福祿就接到了縣衙正式的文書,認命他為李家村的村長,正式接管十里八鄉的大小事務。
人總算是回來了,再也不用和他啰嗦了。
趙明懷卻站在院子門口,看著手里皮制的水壺,開心地笑了起來。
李福祿心疼得差點兒跳腳,要不是礙于眼前這人是自己很中意的女婿,他早就開始罵人了!
趙明懷也不說話,只是笑。
有些時候,有個摳搜的老丈人,也是件不錯的事情,至少,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多多對他到底好不好。
李福祿正坐在堂屋高高的臺階上搖蒲扇,見小女兒氣沖沖地走進來摔了門,還暗暗嘀咕是為啥,待到看見站在院子門口的趙明懷,他氣得扇子一扔就沖了過去,一把奪過趙明懷手里的水壺:
“這水壺怎么到了你手里?小趙啊,你,你……誰給你的?這皮子不禁用的,很容易壞的你知道嗎?”
“你想得美!”
李多多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
她轉身進了院子,摔上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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