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因為牛家和馬家挨著,他們兄弟平日閑暇的時候也是混在一起的,更別說一起去拘魂的那些日子了。
馬面沒想通。
但也沒再繼續追問。
時間總會說明一切的。
順著一層層藤道往下走,大概走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到底了。
眼前出現一扇斑駁的小門來。
牛頭道,“就是這里了。”
馬面都有些驚呆了,藏經樓上千層的高度,有幾層是埋到地底的,要是掐算時間的話,一刻鐘上下爬樓梯,那也是差不多的。
這牛頭到底瞞了他多少事情?
馬面心里有些不舒服。
還說是兄弟呢,枉他掏心掏肺的對牛頭好,平日他家里吃不上飯還是他馬家接濟的,這廝倒好,一樁樁一件件的,背著他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勾當。
借著夜明珠青暗的光線,馬面盯著牛頭看了好一會。
牛頭摸了摸牛臉,“咋滴?這么看著我,難道不認識兄弟了?還是說我臉上哪里不對勁了嗎?”
馬面搖頭。
他就是暗忖,牛頭似乎沒有平日接觸的那么簡單,這小子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居然連藏經樓有密道也知道,等這事過后,他得找個借口疏遠這廝才行,要不然他日,牛頭這廝犯下大錯來牽連上他馬家上下,到時候他就是有理也沒處說去!
都知道他和牛頭玩得好。
趁現在還沒事發,還是早點做打算才好!。
馬面已經在心里思忖著退路。
面上卻不敢顯露出半分來,“我挺佩服你的,交游廣闊,連這也知道。”
他親熱的搭上牛頭的脖子,“牛頭,你可要記住,我馬面和你是兄弟,他日你要是出息了,可別不認我這個窮兄弟才好!”
“佩服就佩服,看你說的什么傻話?我能知道這些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兄弟之間提那些做什么?我要有什么好東西肯定忘不了你,上次府君賞我的萬年蟠桃,我連家里兄長老母都沒給,那滋味還記著吧?”
馬面當然記得。
那次府君夫人做壽,牛頭好像是獻了什么花給夫人,夫人高興了,府君也高興,然后就賞了兩個和面碗一樣大的蟠桃。
牛頭誰也不給,就給了他一個,兄弟倆找個角落傻乎乎的吃了,滋味很是不錯,入口即化。
雖然吃下去多了三千年的功力,但過猶不及,補過頭了,那段日子他們兄弟倆并不舒坦,直到找了神醫開藥,這才將那強勁給卸了下去,蟠桃算是白吃了。
不過牛頭還是記馬面的恩情的。
三千年功力的蟠桃說給就給——
想到這,他又暗自覺得愧疚。
仔細想想其實牛頭對他還不錯,有蟠桃吃也不忘惦記著他,而他,牛頭還沒出事就考慮著要遠離他了,他們算什么兄弟?
馬面暗暗自責。
牛頭不知道馬面這個想法。
呵呵笑著,拍了拍馬面的肩膀,往前開了門。
那小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吱呀一聲打開了,里頭居然還有微風,迎面撲來的就是一陣難聞的氣味。
牛頭先行走了進去。
而馬面則下意識的掩鼻后退:
“這什么奇怪的味道?怎么那么難聞?”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入眼的室內是有光線的,不過是比較暗淡的昏黃燈光,也能看清楚里邊的構造,里頭是一個個洞窟,拱形狀,大小和洗臉盆差不多。
每個洞窟里似乎都有什么,看露出來的幾個邊角,像是布匹、或者說是被子,顏色已經分不清楚了。
起起伏伏,好像有什么藏在里邊。
牛頭的聲音從里頭傳了出來。
聽著還挺空曠:
“進來啊?還待在外頭干啥?咱們時間可不多。”
馬面還是猶豫,這里頭味道那么濃郁,臭得跟個茅坑一樣,他實在不愿意進去。
而就在他猶豫的瞬間,牛頭去而復返,出來拉了他進去,馬面走近,路過那些洞窟,偶爾有幾個身上沒蓋被子,烏漆墨黑,身邊還有條狀物體,臭味似乎就是從這些被窩里發出來的。
“牛頭,這些什么玩意?也實在是太臭了!”
從洞窟里出來就是一個狹窄的過道,并不能人立而起,兄弟倆只能半彎了身子。
馬面直接蹲下來吐了。
牛頭早習慣了這味道。
只是掩著鼻子笑笑道,“連屎殼郎你都不認識了?臭不是正常的嗎?它們搬運廢泄物的,還和別區的屎殼郎搞交換口味,說得毫不夸張一點,整個地府,你的我的,還有府君的,都有可能在這里!”
“別說了,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馬面嘔吐了幾下,連隔夜飯食都吐出來了。
整個地府的排泄廢物都在這里,也難怪味道那么沖了!
“走走走,別待這,快點把事情辦好離開,再待下去,我怕是要命絕于此了......”
牛頭被他推著往前走,依舊是覺得好笑,“別把話說得那么嚴重,就是一點味道而已......”
話是這樣說,他還是按著馬面的意思,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們從過道里出來。
馬面發現,出來的地方居然就是案宗放著的地方,只是用塊羊皮蓋住,再有書架子擋住就了事了,看著非常簡陋。
不過他也沒意再追問還有沒有其他同僚知道這個地方。
剛才出來那滋味太難受了。
看這情況,他們還得再走一回。
還是趕緊的將他們要的東西找到,快點離開吧!
“牛頭,你在這邊架子找,我到那邊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兩位使者不斷翻閱著卷宗,大半個時辰過去,外邊似乎傳來了走路聲,兩位使者暗中交換了一個神色,三兩下鉆回剛才出來的洞口,剛用羊皮擋上,聲音已經由遠而近。
牛頭馬面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息下。
支著耳朵聽著外頭的說話聲。
“奇怪,剛才是聽著有響動的!”
“我看你是醉酒沒醒呢!走吧,哪里會有什么響動,今兒可沒有拿府君手書過來的同僚......”
說話聲漸漸遠去。
躲在洞口里頭的牛頭馬面松了口氣。
馬面都癱軟了下來。
他雖然品行不算上佳,但也沒做過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今兒第一次,差點就破功了!
拿著本卷宗在扇著風,亮風襲來,他才感覺好受了些。
牛頭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這拿的是啥?”
“卷宗啊!”馬面扇了兩下,拿下來看書面,“剛才情急就帶過來了,一會我放回去......”頓住,“這......極樂世界陽世遺魂案宗記錄?”
“就是這本!!!”牛頭大喜,“得來全不費工夫,可算是找著了,我來翻翻,嗯......姓楊的......還是個女人,對!就是她了!楊芹,馬面你瞧瞧,看到沒有,青州縣下轄楊家村生人氏,乙亥年辛月辰時三刻所生,壽齡已盡,黑白不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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