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是很好！”葉瀾想想，點點頭，“也是，小時候我也不懂大人的善意。現在想想才能體會他們的苦心!”

金小青的媽媽真的挺好的，每次回院里，都是先來葉家，送上大包小包的各種女孩衣服。然后就跟打扮洋娃娃一樣，打扮她一翻，然后就感動，自己為什么沒生個女兒。主要是金大嫂就喜歡洋娃娃的造形，然后跟她說，‘別跟那些臭子玩，我們是小美女，就要漂漂亮亮的。’

反正葉瀾小時，最怕這位大嫂了，感覺那時自己就是沒有靈魂的布娃娃。然后等她走了，葉瀾就趕緊的脫了那些衣服，就想著下回怎么辦？然后等一年，就趕緊讓人捐掉，表示，自己有穿過，只是小了，又很好，才捐的。她有問過奶奶，為什么不能讓她別買了，奶奶說，有時，拒絕善意，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她那時也不懂，現在明白了，若是拒絕，金大嫂一定會很難過。所以現在想想，幸虧那時，她沒敢拒絕。

結合剛剛金小青說的，因為愛她，于是，他們共同選擇的就是保持沉默。這種沉默，有時也是挺讓人感動的！

“那位來找你，是為了你爸？”金小青遲疑了一下，輕輕的問道。

“不知道，她認識我爸，我爸年輕時應該批評過她，所以知道我也算入行了，于是來看一眼。”葉瀾想想，那位莫名的跑來，然后莫名的說了那一通之后，又莫名的跑了，現在葉瀾還覺得一頭的霧水。

“也許……”金小青正想說什么，葉瀾的電話卻響了，她默默的閉了嘴。

葉瀾看看手機，手機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接起。

“您好！”她小聲的打了一個招呼。

“我覺得你剛剛說的不對，只關注觀眾喜歡什么，不講究藝術，那先輩們為什么要改編粉戲？不改，觀眾們會更喜歡。”那邊傳來了俞老板的聲音。

“啊？”葉瀾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想明白她還在說剛剛說的啥，“哦、哦，藝術和觀眾的喜好，如何達到平衡，這是專業的問題。要不，回頭我讓我朋友做數模，用科學的方式來解決。不過，我單單指我自己現階段對京劇的感悟。”

“不對，觀眾的喜好與品味，是要引導的。”那位忙又說道。

“這個……您是專家。我畢竟不是專業的。”葉瀾還是客客氣氣的。

“所以你不同意。”那位又說道。

“不是，怎么說呢？您說的跟我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我才十九歲，自然沒您了解觀眾們。不過，李鳳姐若是按編劇的劇情，她就該是個挺有風情的女子，而不該是純情少女。若我演成純情少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們懂，觀眾又不懂。但若是一直這么傲慢的對待觀眾，是不是會讓觀眾離我們越來越遠？您看現在的戲臺越來越好，可是離觀眾越來越遠，若是連劇情都離觀眾遠了，那我們的京劇也就更沒人看了。”葉瀾遲疑了一下，她還真沒習慣在電話里跟人討論這個。

那邊電話又掛了，葉瀾看看電話，想想看，還是把電話注明了‘俞老板’三個字。

“所以現在你挺了不起，連那位都來看你，一分不要陪你唱兩場戲？”金小青看看葉瀾掛上的電話，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

“她總這么奇怪嗎？”葉瀾給他一個白眼，又看看電話，這位真的挺奇怪的，就跟剛剛下午一樣，莫名的來，莫名的走，完全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也許是看上你了？畢竟跟我爸說的，你現在已經紅了，有話題，有能力，只要操作的好，你就能成功。那位眼光向來狠辣，拉上你，她就不勢單力薄了。”金小青終于有點二代的樣子了，“解放前老一輩，只要在魔都站穩了，就表示，在行里也站穩了。若是你爸當初在魔都，推廣京劇也不會那么難了。”

“現在她也沒成功！”葉瀾把手臂靠在了車窗上。

“我說了，因為勢單力薄！”金小青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京劇偶像化成功就她一個！若是加上你，她應該能更容易一點。”

“我只是喜歡在臺上唱戲的感覺，不過我也喜歡研究數學。感覺是兩個我，一個可以讓我變別人；一個可以忘記了我自己。”葉瀾笑了一下。

“這么不喜歡自己？非要把自己變成別人，或者忘記自己？”金小青怔了一下，現在更多人是喜歡突顯自己，沒事還要吶喊幾句，‘我要做自己。’結果這位最喜歡做的兩件事，竟然都是不要自己。

“不啊！”葉瀾笑了，但沒繼續說下去了。

“你不從事京劇有點可惜，我說的實話。”金小青想了一下，決定不再說那個，拉回了話題，“我們從小在院里長大，看你奶、我師爺，七老八十了，還每天練。他們花了那么多心血來培養你，按武俠小說說的，你打通了任督二脈，你是我見過第一位全系京劇藝人。在這之前，若有人跟我說，有人是全系，我一定說他們瘋了……你懂我的意思嗎？你已經站在金字塔的塔尖上了，結果你說，我只是來玩的。這……”

“他們把王湛老師說我學數學太可惜做成了表情包，說等我們的論文發表了，把那個表情包再放出來。”葉瀾笑了，想想，“我的數學老師們也覺得我把時間放在京劇上，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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