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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侍-第二十三章 沒有一個人是多余的
更新時間:2020-12-28  作者: 編劇陳綠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妃侍 | 編劇陳綠 | 明智屋小說網 | 編劇陳綠 | 妃侍 
正文如下:
蓮意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對著陳輿的眼睛,沒有躲開,微微仰著頭,用余光找到了采萼樓的入口。她不動聲色地向那邊走去,步伐堅定,態度淡然。

但剛上樓梯的時候還是踉蹌了一下,被金北托住了。

蓮意于是依舊步伐堅定、態度淡然地拾階而上。

這當然是裝的。可她就是有這點兒長處:人家是處亂不驚,她是處亂頭硬。平日里偶然淘氣,偶爾二皮臉,關鍵時刻,堅決做出一副無人參透的樣子。

一步步踏著木質樓梯上去,夜風在一層層變大變涼。蓮意知道金北和衛齊跟在身后。衛齊手里的火把如橘色的云,閃在她鬢發上。她竟然忽而想起了被遺忘在遠去了的年少時的一件往事:大伯母家大祖母過生日,她們五六個差不多大年紀的親戚間的女孩子湊在荷味房里,奶媽子也忙著互訴衷腸了,小一點兒的兩個妹妹在里間睡著了,她和大姐荷味、二姐徐薔韻,并排躺在夏媽媽床上閑聊。

那時候,荷味13歲,離后來因為“才名”被選進宮做女官,還差一年。

荷味問:“你們說,要是有一天人家來抄我們徐家的家,把我們都抓進死牢,要全部押到鬧市問斬,你們會怎么辦?”

里頭夏媽媽隱約聽見,管了一句:“又胡說了,看我告訴老太太罰你!”

三姐妹抱在一起嘻嘻笑著,夏媽媽也就沒再說什么。

荷味拿手指頭戳了戳薔韻,薔韻膽怯地、小聲地回答:“那我肯定在牢里上吊自殺,或者一頭碰死,也不丟那個人。”

“大姐,你呢?”蓮意問13歲的荷味。

“我收買獄卒放我逃走。天涯海角,誰都找不到。”

薔韻搖搖頭,“都抄家了,哪來的錢?再說,獄卒要放你,你也逃不走。死牢的墻那么高,門,那么厚。”

荷味帶著有些瘋狂的笑,看著自己的妹妹們,“那我也不會認命的。我會在行刑場上,撞倒劊子手,往外跑。”

薔韻又一次搖搖頭,“那,機會也太渺茫了。再說,要眼睜睜地等著行刑的日期和時辰,太可怕了,我還是早一點自殺吧。”

荷味“哼”了一聲,懶得再和薔韻爭執,“蓮意?睡著了?徐老三?你呢?”

在這11年后的東宮的夜色里,蓮意踏著荷味踏過的采萼樓樓梯,內心重復著自己當年的回答:“我會想辦法查明真相,還徐家一個清白。”

荷味透過時空質問她:“就憑你嗎?怎么查?先做什么?”

“先做——先做出一副能搞定一切的樣子。”

蓮意當年的回答,與現在的回答,重合了。

而她,在兩名——金北與衛齊的護衛下,來到了采萼樓樓上。

她一眼看見,太子妃身邊有四個宮女兒兩個太監陪著,只是他們都在里頭避風的地方,樓下的人,看不見。

而太子陳輿是一個人。

雕欄玉砌仍在,佳人卻不在了。

憑闌處,居然有蒲團與一架琴。

那琴是伏羲式,一看就是徐荷味的。

她這個人,喜歡素凈的衣服,所用之物處處追求平常。

這里留下了一張也許是徐荷味私奔前彈的琴。

這都沒收起來,證明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出事后第一次上來。

蓮意也來不及想太多,她躍上心頭的是金北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女人也要有侵略性”、“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她不太清楚自己領會得對不對,但不試怎么知道?

于是,徐蓮意把剛學會的軍禮規規矩矩演練了一遍,退步、按劍、舉臂、拱手、扶額,又挺挺胸,拿出男性軍人的樣子,粗著嗓子喊道:“侍衛隊巡夜至此,一切平靜,四下無虞,請兩位殿下指示!”

葉氏抿著嘴笑著,只是不說話。太子陳輿確實沒想到蓮意來這么一出,有點兒懵,“你淘氣什么?誰讓你上來的?”

蓮意覺得金北在黑暗里,戳了戳自己的后腰。

也是奇了怪了,她竟然懂得金北的手指頭在說什么。

蓮意往前靠了一步,“奴見到殿下,自然想親近,難道錯了嗎?那奴只好改了。”

太子完全沒預料到徐蓮意竟然是上來撩撥自己的,一時沒說出話來。

只聽到太子妃溫婉地問了一句,“小徐妃會撫琴嗎?”

“稟告殿下,學過,沒有姐姐好。”

“會哪首?”這是太子問的。

“只會最短的,《春風詞》什么的。”

“來一曲吧。”陳輿說。

提到琴棋書畫,蓮意就有點兒犯怯。她不算笨,但是最擅長的是讀書。所以那幾樣雖然不差,可稱不上“拿得出手”,尤其是在見過大世面的太子爺夫婦跟前。

撫琴,就是最差的。在金北之前說過“蓮意有心魔”的人,就是教琴的老先生。

如今,蓮意多日不練,手生荊棘,坐在蒲團上對著琴,不免有些忐忑。

她想起了荷味教自己的秘訣——當年,撫琴的指法剛剛學到“撮”,蓮意就愁哭了,怎么都練不好,兩根弦根本不可能在她手里同時發出清越之音。

荷味說:“你就想著讓你最心靜的一個畫面,古寺明月,深潭落雪,梅花鹿跑過梅花嶺,或者,煮開的雞肉粥咕嚕咕嚕咕嚕……”

真別說,有用。

蓮意先在君弦的徽位上簡單勾、挑了兩下,然后一板一眼,開始按散音調音法,先去定音。

旁邊陳輿沉默地看著她,太子妃葉氏還在柔婉地夸獎著,“我說小徐妃惹人喜歡。做事懂規矩。撫琴前不冒冒失失亂來,先調弦定音。這坐姿生態也端莊。無論什么時候,規矩總是大過天的。有了規矩,偶爾淘氣也惹人喜愛。”

聽起來都是實打實的好話。

蓮意未敢分心,直到做好了,才側首向葉氏笑了一下,“奴謝娘娘金獎。”

陳輿催她,“就彈《春風詞》吧。”

蓮意心緒正亂,因為這琴雖然放在春風里的高樓上好幾天,但畢竟是上好的一張,弦兒怎么亂成這樣?是不是有些什么說道呢?

為了讓心沉下來,她要用荷味姐姐教自己的辦法。

此刻,她的目光正好能看到杏花林。

不知道為什么,白曼珠所說的荷味的噩夢,也闖進了蓮意心頭。在她眼前腦海,忽然形成了一幅美麗又詭異,卻安靜無比的畫面:一具歷經血腥風雨的骷髏骨,不悲不喜,站在杏花漫天的淡淡哀傷里。

帶著這個心里的畫面,蓮意把雙手放在了琴弦上。

《春風詞》很短,說的本是閨中少女思春之事,有期待有向往有愁緒。

一曲終了,夜風吹起杏花瓣,空氣里彌漫著莫名的香。

太子陳輿、太子妃葉氏、金北、衛齊,都聽得出神,而且知道,這不是一首尋常的《春風詞》,琴音里有秘密,有暗黑的誘人的危險的彼岸花一般的風景。

“這琴給你了,你多練練。”陳輿說。

蓮意大意了,以為找到了好機會,連忙進諫:“殿下還是早早歇息吧——”

“偏不!”陳輿打斷她,多疑地看著她,“怎么?你巡夜,我監督,不可以?”

蓮意的心又狂跳起來,“壞了,心急了,”她扮上一張二皮臉,“啊?您說什么?”

“我就要在這采萼樓上,數你一圈走多久,一夜走多少圈,你還管我不成?”

“奴當然不敢。”蓮意連忙從蒲團上爬起來,看似要逃離陳輿如炬的目光,實際上,她只是想靠近黑暗里的金北。

她把自己的后腰,穩穩地戳到了金北的指頭上。等著這個人給自己進一步的教導。

金北在一剎那,想笑,又充滿悵惘。

陳輿還在一臉陰鷙地逼視蓮意,“騙我睡了,你是要偷懶,還是要偷情?是要瞞著我做什么壞事嗎?我罰你是為什么?我罰你是為了我開心!我罰你的過程我看不見,我還怎么開心!”

其實,今天夜訓是去冷宮的絕佳時機,如果沒有這個懲罰,蓮意想晚上出東宮就更難。

她不能讓這個機會溜走。

“殿下,您有什么不開心的呢?”

陳輿被這句話噎了回去,差點沒打嗝,“你說什么?滿天下都知道我被戴了綠帽子,我不能不開心?滿天下都知道我是太子,都盼著我出錯兒,都盯著我辦事兒,我還要開心給你們看?”

蓮意義正言辭的那股“書匪”的勁兒上來了,連腰后頭金北的指頭都感覺不到了,“殿下,枉費太子太傅教您讀書學道理,天生萬物,各有其用。有人是太子,有人是繡匠、農夫、挑糞的、賣水的、販夫走卒,不一而同,都為了兩餐一宿忙碌著,要您這么說,有點兒難處就不開心,全天下都別開心了!”

“你——”陳輿一時沒找到從哪個點兒反駁蓮意。

葉氏覺得很有意思,笑著看戲。

“我怎么了?難道我開心嗎?難道荷味姐姐開心嗎?難道太子妃殿下開心嗎?您不開心還能罰人,那旁人呢?”

陳輿頹然了下來,帶著哭腔兒,“荷味她有人喜歡。我喜歡,烏別月谷喜歡。你們都討厭我,都挑我的錯兒!”

蓮意更加氣勢洶洶,“您錯了!奴不知道您辦差的時候遇見了什么難事兒。但您既然是個人,哪怕是太子,有人難為您,挑您的錯兒,也是常事。您覺得沒人喜歡您,或許是真的。可是,還是那句話,天生萬物,沒一個人是多余的。哪怕普天之下,包括皇上、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我姐姐還有我在內,都討厭您,老天爺也不討厭您。難道我們大得過老天爺嗎?”

葉氏“撲哧”一聲笑了。

“好了,爺,瞧您把孩子嚇的。”

陳輿誰都沒理,獨自沉默著。

蓮意又慫又后怕,“剛才奴說的只是假設,并沒有說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真的討厭您的意思。高處不勝寒,您覺得孤獨,我們懂得。”

夜色里,太子似乎打了個哆嗦,也許是因為風涼。

他往樓下走去,“好累,困了。千波找人把琴送到小院兒,我去睡了。”

原來太子妃的名字這么好聽:葉千波。

葉氏甚至帶著點兒長輩看小孩子的慈祥,望著陳輿的背影,“他倒沒說謊,是真的困了。琴我找人送過去。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是!”

在太子妃葉氏的注目中,蓮意與金北、衛齊離開了采萼樓。

也不知道那位孤獨美麗的太子妃,還留在樓上做什么。

他們三個繞了些路,繞進杏花林,向著冷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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