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微飏并沒有把那個匣子直接抱走,而是從其中挑了兩塊大些的原玉,手里掂了掂,覺得應該夠了。
甄三九回去給端方帝覆命。
端方帝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她自己一樣都沒挑?”
甄三九愣了愣:“沒……”
端方帝長長地嘆了口氣。
甄三九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自己今天竟辦錯了不成?陛下心里,其實是真心想讓三小娘子拿些自己喜歡的玩意兒的?
“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輕巧的小玩意兒,尤其是西域來的,帶著什么機關巧括的。弄一箱子,給她送家里去。”
端方帝捏捏眉心,一臉煩惱,“她這點子始終見外的禮數,真不知道是哪個榆木腦袋教出來的!朕疼她就是疼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甄三九縮了縮脖子,答應了,趕緊跑。
沒錯,就是他辦錯了。
轉過天來,微飏便令人約況雨霏。
高夫人一聽就知道只怕見駕是不可能了,心里失望了一瞬,便又安慰自己“來日方長”。重又高高興興地安排小女兒和微飏出去游玩的事情來。
微飏這邊提議的乃是崇業坊的玄都觀。況雨霏聽說了不由樂不可支:“如今大冬天的,怎么想起來去那里?要去也該是春天去啊!”
況之華手里的書冊直接敲在她頭上,笑罵:“促狹!你還想學學前朝劉郎不成?”
況雨霏兩只手捂著嘴笑。
和國公府自然樂見兩家小娘子多多走動。只是焦氏聽說又沒有微環的份兒,不免十分不忿,又去跟和國公嘀咕。
和國公也覺得想不通,直接叫了微飏去問:“你怎么能總是撇下姐姐自己跑出去玩呢?”
“那以前環姐姐出去玩,有幾次是帶著我的?”微飏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這段時間因為嘉定侯打定了主意要多多提點和國公,所以和國公幾乎是侯府、國公府兩邊跑,也便就風言風語聽過不少侯府看不上自家大郎一家子的話。
再得了微飏這句話,想了半天,撓著胡子告訴焦氏:“她不帶你們家玩,你們家也別帶他們家玩,就得了唄!公平就行。”
焦氏險些被氣個倒仰,真心話脫口而出:“皇上給咱們家阿芥的寵愛,憑什么便宜了嘉定侯家,反而沒我們環兒的份兒呢?”
和國公這才聽明白了,睜大眼睛打量她,兜臉一口呸回去:“你算個屁啊?還想跟玄鯨爭?!他教出來的孩子,你比得上人家一個小腳趾頭嗎?
“再說,你閨女日后就是況家的當家夫人。什么叫便宜了況家?便宜了他們家就是便宜了你閨女!
“頭發長見識短的潑婦!還不快離了我這里!滾!”
越想越生氣,跳起來讓周管家:“拿軍棍!去大郎院子!我看前兒那頓打還是不夠!他前腳算計完人家兒子,后腳還想算計人家閨女!糟心玩意兒!”
焦氏嚇得跪著磕頭認錯,哭著喊:“大郎已經只有半條命了!都是兒媳的錯!兒媳貪心了!兒媳以后都改!”
“滾滾滾滾滾滾滾!”和國公一腳踢飛一個腳踏。
焦氏連滾帶爬,抱頭鼠竄。
合家都聽說了此事,個個都目瞪口呆。
主子們裝聾作啞,底下的下人們卻都悄悄地湊在一起,低低地議論:老國公居然不糊涂了?那二房是不是要抖起來了?大房會不會完了?
剛才從終南山回來的徐云客,一身疲憊進了門,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冬至大節錦王兵圍賈府莊子的大熱鬧。
可沒想到飯后散個步的功夫,溜達一圈兒,便將國公府的熱鬧好生聽了個全本。
這樣的和國公府,居然也能被陛下寵上天?
徐云客的臉色有些陰郁。
不過,這位三小娘子要和嘉定侯府的小娘子去玄都觀?這應該是個機會吧?
徐云客想了想,慢慢地走回細竹院。
剛才從林氏院子回來的微諍看見他悠悠閑閑地回來,笑了笑:“怎樣?我家景致可還好?”
“哦?”徐云客做個愕然的表情出來,然后不自然地笑笑,“我在想些事情,倒沒注意。”
“怎么了?”微諍好奇。
徐云客苦笑了笑:“剛才聽見貴府下人們說,三小娘子約了令親嘉定侯府二小娘子明天去玄都觀。
“前唐詩家最多,家父唯愛劉夢得。小弟離家日久,聽見玄都觀,不免愈發掛念老父。”
“啊!這——”微諍張大了嘴,忽然擰眉,“剛才我娘怎么沒告訴我此事?大年下,外頭亂糟糟的,怎能讓阿芥一個人出門?
“恰好去的是玄都觀。徐兄必定也想去看看的。不知可愿明天陪我一起,護送我妹妹走一趟?”
“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徐云客躊躇,“我是外男……”
“外什么男?!”微諍一巴掌拍在徐云客的肩上,大大咧咧:“其實說白了,我是邀著徐兄陪我一起去帶孩子。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徐云客越發苦笑搖頭:“我要說不去,從現在起到明天早上,阿諍必定不肯讓我有一刻安閑。我去,肯定去!”
微諍哈哈大笑。
六合站在后頭看著自家小郎君,無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不用像,就是。”微飏聽說此事,雙手捂眼——簡直沒臉見人。
石磐嗤地一聲笑。
“算了。本來此事也是我拿來試探那姓徐的。”微飏有些悻悻,揮手讓石蜜去給六合送賞賜。
石磐翻個白眼:“您先管管自己家吧!主子們的事兒,在您家里就跟茶館一樣,東角門說完,不到一炷香,西角門就聽說了。您還有心思管外頭?”
“所以我的事兒,只有我想讓外頭知道的,才會讓家里知道。”微飏笑一笑:“至于大房,還沒到收拾的時候,我心里有數。”
石磐警告她:“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姑姑看看這兩把小彎刀怎么樣?我借花獻佛,拿去給康王和莊王當新年禮物怎樣?”微飏岔開話題。
石磐神色不善地伸手接了刀,拔開。
呃?!還沒開刃!?
“合適!特別合適!”安全才是最好的。
翠縹漲紅著臉進來問微飏:“小娘子,那箱子綢緞,太貴重了。奴婢不知道該怎么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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