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馬夫的眼中閃過一絲活的渴望。
“不過我最討厭打女人的人。”微飏站了起來。
翠微跟著站起,還畢恭畢敬地扶了她的胳膊,恭順地問她要不要洗手換衣服:“您身上有血腥氣。”
“不了。”微飏聞了聞自己的手,面無表情,“人都殺過了,還矯情這個?!”
兩個黑衣人均是渾身一顫。
八歲——九歲的女娃娃,殺個人,居然面不改色!
“說說吧,你們是誰的人?”微飏自顧自走到椅子跟前坐下,回頭看著那兩個人。
兩個人一陣躊躇。
“其實不問我也知道,你們是三皇子端王殿下的人。”
微飏依舊平平淡淡的,甚至垂著眸。
可翠微、石磐,甚至剛剛進來的韓易和張爺,八只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這二人。
何馬夫先是一驚,忽然之間,之前熾熱的求生欲望一掃而光,整個人都變得更像一個高手。
韓易和張爺的眼睛同時輕輕一瞇。
而另一個黑衣人,有些茫然,接著卻眼睛一亮,一抹喜色掛上了眉梢。
微飏仍舊低著頭,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手,和手里的金刀:“你們家王爺心大,先文惠太子出了事,他就開始在各府塞人。
“我們家除了何叔,內宅應該也有吧?哦對了,上回被我送走的大燕,應該就是何叔你威脅收買的吧?
“只是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我一個小小的國公府二房小娘子,外家是商賈,父親那時尚未入流,我礙著他什么了?他竟想弄死我?!”
何叔的嘴閉得緊緊的。
另一個黑衣人卻搶著開口,哼道:“既然知道我們是王爺的人,你就該明白,兵部這件事,你不該摻和!”
“你閉嘴。我跟何叔說話,輪得到你搭茬么?”微飏歪頭看著何馬夫,再看一眼韓易,恍然大悟,對著兩人笑道:
“喲,我竟不知道,你們倆竟然還不是一個主子?何叔,你不會是個雙料的眼線吧?”
雙手一拍,哈哈一笑,眉飛色舞地分析起來:
“明面上,你投向的是兵部,郭侍郎的概率更大些。畢竟他到兵部得早。可暗地里,你卻是端王的人。
“端王原本的目的,自然是想讓你同時把兵部、焦主事和我們家,都看起來。
“可一旦出事,他自然就會指使你,幫著兵部的這些人,把我們家攪合散了——我現在就想知道兩件事。”
微飏看了張爺一眼。
張爺悶不吭聲走上前來,忽然出手,捏住何馬夫的兩腮,往他嘴里先堵上個木球,然后雙手往他的琵琶骨上一捏。
“這是我們張爺最拿手的分筋錯骨,審訊最佳伴侶。用在你個小嘍啰身上,有些暴殄天物。
“可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奉行‘招不在多管用就行’。所以,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微飏微微笑著,也不叫停,只眼看著何馬夫疼得臉色蠟黃,豆大的汗珠從臉上、發間不停地往外冒,瞬間便蒸出一股汗氣!
“端王殿下也從兵部貪腐這一張餅上,切了一塊走。對不對?”微飏笑著看何馬夫。
何馬夫極快地搖頭,滿眼恐懼。
“那么,端王殿下想殺我,是因為皇帝爺爺那段時間正好異想天開,想讓桓王殿下回京后娶了我。對不對?”
微飏甚至有心情沖著何馬夫眨了眨眼。
何馬夫猛烈地急速搖頭,甚至連身體都在顫抖。
“嘖嘖!你聽,這個悶在胸腔和鼻腔里的慘叫,哎呀呀,我還是頭一次聽,好嚇人。”
微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轉向另一個早已軟成一灘泥的黑衣人。
嫌棄地揮揮手:“來,把這個慫包拉到隔壁去問。”
先前給焦全錄口供的年輕人走出來,跟另一個人一起,拖了那個早就嚇得站不起來的黑衣人去了隔壁。
屋里也靜悄悄地退下了很多人。
留下的,只有微飏、石磐、韓易和張爺,以及何馬夫。
翠縹翠微則一左一右站在了門外,牢牢守住。
木球被從何馬夫的口中拿了出來。
“說吧。”微飏揚起兩邊的嘴角,眼中殊無笑意。
“是,是。”何馬夫喘著粗氣,強忍住渾身的疼痛,閉了閉眼,啞聲道:“兵部之事,殿下有沒有參與,我地位低微,不得而知,不敢亂說。”
微飏緩緩點頭:“說你知道的。”
“但是,郭侍郎的確在吩咐我做事的時候,暗示過我,如果發現身邊還有旁的監視和國公府的人,要小心些,尤其不可提及端王。”
何馬夫終于喘勻了氣。
微飏頷首:“這是對的。他知道我家有端王的人,但不知道是誰。”
“是。我猜也是如此。可見他們之間有聯絡,但到底到什么程度,委實不是我能夠得上打聽的。”
何馬夫此時已經知無不言,“至于小娘子病著還被國公爺帶去賭坊一事,卻是郭侍郎為了討好三皇子,私下里吩咐小人做的。
“小人便去討好焦全,又通過他變成焦大娘子的心腹。等某一天二小娘子發狠時,便主動請纓。
“也只是說要教訓三小娘子一頓,讓您躺半年。”
何馬夫偷眼看看微飏,小心說道:“便是郭侍郎,也并沒有想要小娘子的命。只是打算著,或者壞了您的名聲,或者壞了您的身子……”
一句話沒說完,石磐沒頭沒腦的一腳已經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臉上!
咚地一聲,何馬夫整個人被砸在了地上!
鼻子嘴巴都往外冒著血!
張爺嫌棄地看了石磐一眼,哼一聲:“臟不臟?”
“接著說。”韓易木然看著掙扎著爬起來的何馬夫,不肯再讓微飏跟他說話。
何馬夫畏懼地看一眼幾個人,咽一口吐沫,續道:“我,我是說,那天冰天雪地,凍著了,肯定會傷身。
“到時候,病病歪歪的,跟桓王的婚事,不也就能告吹了么……”
“所以,端王并沒有明確表示,他排斥我和桓王的親事。而是郭侍郎妄自揣測的?”微飏還是出了聲。
何馬夫低下頭:“是。小人事后跟殿下回稟的時候,殿下說:都是無所謂的事,辦了也就辦了。”
“那郭侍郎和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會有人口販子要去銀鉤后巷的?”微飏深深地看著他,嘴角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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