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也請桓王做么?”
“桓王難道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算了……”
朝中眾臣三三兩兩私下里議論著,人人都欲言又止,或者意味深長地對視。
接著,宮中似乎出了一件極大的事情。
俞太后忽然便把宮里的男男女女都極為嚴苛地管束了起來,甚至包括所有不入流的使役,往宮外的采買之流。
“所以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人人都在疑惑。
疑惑得連元宵節過完了,城里卻沒有燈會,都沒有當成正事兒去正經驚訝一下。
大家都在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氛圍中度過了正月。
然而,實際上,朝廷各部穩穩當當地忙得不可開交——征西可是一直都在穩穩當當地推進呢!
與此同時,微飏也順順利利地把兩個小娃娃接進了鎮國長公主府,重新安排了侍候他們的丫頭乳母老嬤嬤,順便還把原先的那一批都送去了千山莊子上——“養老”。
而另外平王、康王、莊王三個人,則被安排進了隔壁的大宅子。
桓王和錦王都表達了疑惑:為什么他們的胞弟,突然間不能再跟他們生活在一起,而是要去一個陌生的府邸過很久很久的日子。
新帝無可奈何地表示:他們二人都成親了。而三個小的,雖然可以跟兄長和嫂嫂住在一起,卻不是一個皇子或宗室,尤其是先帝心愛的皇孫,的體面。
微飏則更不客氣地命翠微挨著上門去問:“怎么,你們兩個寵出來的熊孩子,交給我收拾,是委屈他們了,還是委屈你們了?要不要去皇陵哭先帝?!本宮親自陪你們去!”
兩個人瞬間都苦笑著認了慫。
等翠微趾高氣昂地走了,錦王甚至沒忍住,當著九郎和次娘的面兒,哈哈大笑:“我這最后一樁心事,終于能放下了!”
又命人給平王帶信兒:“好好的,別總覺得自己了不起。你的事,都交給小姑姑做主,不必來問我。”
桓王則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兒,命吳鉤去問康王:“你想回來么?我跟小姑姑去說。”
誰知康王根本就不理他,一心一意地跟莊王在一處。
吳鉤回去,苦笑著稟報桓王:“七殿下眼里只有莊王殿下一個人。小人特意去問,還是春辰姑娘出來說了一句:他們小兄弟兩個自幼的情誼,別說桓王,便是長公主殿下,怕也是拆不開的。”
“這就是了。”梁擎放心頷首,安慰桓王和孟和,“想當初桓王殿下兄弟兩個從漠北回來,莊王便一路陪著七殿下從小一起長大。
“如今這個時候,莊王兄弟兩個便是驚弓之鳥。若無長公主擋在前頭,又有七殿下在旁扶持,怕是早就沒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桓王沉吟許久,輕輕點一點頭:“先前,小姑姑第一次進宮見俞氏母子,去靈堂時,親口說話的人,也只有左相,跟小八……
“她跟小八說,讓他一定帶好了弟弟們,跟緊了我。”
“所以殿下放心,有公主在,咱們不會有后顧之憂。”梁擎揉一揉最近因為頻繁練習弩箭而酸疼的肩膀胳膊,齜牙咧嘴:“您還是好生找一找當初弓馬騎射的感覺吧!”
京城里,詭異地平靜著。
長公主府。
微飏看著小十——如今封號已經從郡主降成了縣主的小丫頭,熟睡的小臉上終于恢復了粉撲撲的健康顏色,松了口氣。
因命乳母:“照看好了這孩子,只要不作奸犯科,我許你十個進學的名額。”
乳母感激涕零,兢兢業業地抱著孩子下去了。
“宮里怎樣了?”微飏問翠微。
翠微則看向堂下垂手站著的張寬。
張寬并沒有抬頭,卻恰好卡在翠微目光轉過來,立即便開口稟報:“俞氏查到了梨園。先帝曾經寵信的李大家,有個徒弟,姓賈,叫語嘉的,因妖媚,所以心高。
“奈何從先帝到各位皇子、皇孫們,心思都不在女色上。她便攀上了徐家的那個小郎,名叫徐銘,就是曾經跟咱們家二小郎君搶過金聲的那個徐小郎。
“然而這姓賈的,卻因是李大家的徒弟,曾經被先帝贊揚過,所以沒有皇帝特旨,出不了梨園。
“她跟那徐銘哭鬧,徐銘一怒之下,說了一句:除非皇帝死了,景王或者祺王即位,他姑姑成了掌權的太后,那整個梨園,就是徐某的掌中之物……”
微飏手里的茶碗蓋子當啷一聲扔在了桌子上。
翠微看她一眼。
張寬紋風不動,續道:“這一件事卻被那賈語嘉炫耀給了旁人聽,所以捧到了俞氏面前。”
“所以,那藥,定了是她下的?”翠微訝然。
張寬低頭:“不是定了,就是她下的。她找上了徐家那個進了景王府的小娘子叫徐蘿的,問她要不要景王早些即位。徐蘿便給了她些藥。”
翠微目瞪口呆。
那藥,難道不是公主殿下讓人……
“所以你格局小。”微飏白了她一眼,“馮幾鋪墊了那么久,若是還沒能說通徐氏行險,他就直接去皇陵找三九去請罪罷了。”
轉向張寬,“俞氏打算怎么處置?”
“俞氏想把此事捏在自己手里,好繼續撮弄徐氏。但此事早就被報到了新帝案頭。新帝十分惱怒,大約明后天,就該尋釁把徐家再度趕出京城了。”
張寬原本輕松地說著的話,忽然流露出一絲凝重,“不過,聽說,新帝打算把此事張揚出去。不說那藥是絕嗣的,而是要說那是致人瘋癲、暴斃而死的毒藥。”
“……這是又要陷害誰?”翠微皺起眉頭。
微飏的臉色沉了下去:“還能有誰。”
張寬跟著嘆了口氣:“廢太子在東宮活得好好的,這可是新帝心里的一根刺。這根刺,比徐氏可扎得痛多了。”
翠微滿面的惡心:“無恥!”
“我記得,當初湯軼曾經找到過祺王和徐銘私下里來往的一些信件。你去班侯府,挑個兩三封,悄悄給馮幾。他知道該怎么辦。”
微飏冷笑一聲。
果然,第二天早朝后,宣政殿偏殿,新帝大發雷霆,幾乎“失手”砸死一名小內侍。
馮荊捧著自己血流滿面的腦袋,把另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內侍送出來,草草纏上傷口,把臉擦干凈,立即轉身折回去。
進了門,噗通跪倒,帶著哭腔道:“小人錯了!這等事,小人原該自己悄悄辦了,就不該讓您知道!這太為難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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