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屁！我根本就沒有去過那個煙籠小筑！誰說的！誰冤枉老子！看我不挖出他的眼睛！氣死我了，簡直氣死……”

“好了。”一旁的蔣薰開了口。

像是往氣得冒火的話上澆上一盆冷水，短短兩個字讓杜雍嵐慢慢安靜了下來。

蔣薰口氣一貫沒什么起伏，又說道：“大理寺也沒來傳你，這件事還下定論。”

“不是這個問題！是……是……”杜少爺說著，又覺得委屈不忿起來，聲音又忍不住開始拔高，“蔣薰，你跟我這么久，我去沒去過那個窯子窩，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沒去過，可這件事我說了不算。……”

杜雍嵐直直望著他，意外的又不生氣了，說道：“哦，你知道就行了。”

蔣薰：“……”

杜雍嵐又道：“我跟顧封遙早就跟高登還有林漆絕交了！他們去的地方，我跟顧封遙根本不去！大理寺那個作證我去過的人，就是在冤枉我！不要讓我遇見！看我不弄死他！”

不遠處，杜揚嵐正好路過，杜雍嵐氣沖沖的話進了耳朵。

小南轍跟在她身后，稍稍停了停腳步，問：“小姐，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杜揚嵐：“先去將軍府見小顧將軍。”

“為什么去將軍府？”南轍道，“小顧將軍平時都是在大理寺的。”

“顧封遙都被牽扯進去了，小顧將軍一定被迫從案子里退出來了。”

杜揚嵐說著，朝著將軍府的方向去了。

此時，安王府里也有了動靜，安王來到了王府西跨院。

安王府跟相府的都是傳統的高門大戶五進院，東西兩個大跨院，不過，比起相府，安王府可是要豪華的多。他的西跨院是前兩年才重新修葺過的，富麗堂皇，供著王府的食客們居住。

安王爺昨晚來過一次了，為了見他口中說的的姚先生——姚燮。

姚燮昨晚那時候還在睡覺，沒見安王。

安王倒也不生氣，今早吃了早飯，王爺又等了一會兒，日上三竿了，他又才走進來。

“姚先生醒了？”

姚燮懶洋洋地吃著早飯，見到安王來了，也沒起身行禮，而是揉了揉亂哄哄的腦袋：“王爺怎么來了？一起吃嗎？”

說著，將油乎乎的筷子遞過去。

安王笑了笑，客客氣氣地拒絕了，坐下身，說道：“又讓姚先生說對了，煙籠小筑的果然出事了……”

“意料之中。”姚燮并不吃驚。

“意料之中？”安王倒是有些詫異。

當初，安王世子蕭起思經營煙籠小筑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放在心上。

后來，蕭起思在煙籠小筑做的哪些見不得人勾當越來越大，終于傳到了安王的耳朵里。安王本來是要阻止的，但是，那時候煙籠小筑已經做大了，蕭起思已經拉攏了不少大臣了。同時，煙籠小筑又能打探消息。

這么一想，安王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盡管蕭起思后來做的越來越過分，簡直不把人當人，安王也沒有阻止蕭起思做這些勾當。

直到姚燮提醒了他一句，

姚燮可是安王府里最受尊重的的食客，他雖然平時邋邋遢遢，甚至目中無人，但是他也是實實在在地幫安王解決不少困局。

安王在朝堂之上，能這般如魚得水，可以說，一半多的功勞都是姚燮的。

“煙籠小筑的案子，我已經按照先生說的，將一池子水攪混了，”安王說著，輕輕嘆了口氣，“接下來呢？先生可還有妙計？”

姚燮聳聳肩，吃得滿嘴油：“那也要看看對方怎么出招了。”

“對方？”

姚燮抬起頭：“查案的那個叫什么來著？”

“顧封靈。”

“恩！”姚燮一笑，“看他怎么接招出招吧。”

“這一池水都攪混了，他能有什么辦法？”安王搖頭說道。

姚燮笑而不語，“吧嗒吧嗒”吃東西。

顧封靈此時還真的沒什么辦法，他從大理寺回到了將軍府。

因為此案涉及了“顧封遙”劉培正好順勢下命，讓顧封靈回避了此案。

小顧將軍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整個人雖然脊背挺直，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樣子，就跟打了敗仗一樣。

“哥！”顧封遙見到顧封靈這樣，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氣沖沖轉身就走！

“去哪里？”顧封靈喊住他。

“查案！”顧封遙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我倒要看看是誰冤枉我！”

他根本沒去過那個勞什子煙籠小筑！

顧封靈深吸一口氣：“對方拉你下水，也是為了報復我……他們早有準備。”

在那個李袖鬼鬼祟祟出現在煙籠小筑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開始下套了，是他太急于查案了，上了對方的當了。

顧封靈揉了揉眉心：“遙，回來。”

“可是……”顧封遙不忿。

“去也沒有。”顧封靈搖搖頭。

“難道我們就只能這么待著？”

顧封靈繃著臉：“讓我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還有什么突破口，還有什么能進攻的地方……

“二少爺，三少爺！”這時候，將軍府管家來報，“有位姓楊的公子求見。”

“楊嵐？！”

兩兄弟對視一眼。

顧封遙倒是顯得很激動：“梁叔，快把人請進來！”

“哎。”

杜揚嵐還是第一次來將軍府，將軍府的老管家在前面領著她走，她跟南轍一邊走，一邊看。

這個將軍府……怎么說呢，要是用一個人來形容的話，這就是一個赤裸著上身，露出精瘦肌肉的粗糙汗漢子。將軍府跟時下流行的奢華格格不入，杜揚嵐甚至在花圃的地方，看到了他們種種著許多蔬菜。

相府也算節儉了，但是丫鬟下人也數不過來，可是將軍府里，他們從進門到現在，就見到了一個姓梁的老管家，和一個門房。

“二少爺，三少爺，人來了。”梁管家將杜揚嵐領進了大廳了。

顧封靈跟顧封遙一起回頭看向她，兄弟兩人都裝著心事，表情一致，看過來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杜揚嵐竟然沒分得清他兩誰是誰。

“楊嵐，你來了。”

“楊胖子！”

這下分清了……

左邊這個是小顧將軍，右邊那個是煩人的顧封遙。

“我知道大理寺發生的事情了。”杜揚嵐走過去。

“你從哪里知道的？”顧封遙反問，瞇著眼看杜揚嵐，口氣似乎是有些意味深長。

“你好奇這個？”杜揚嵐道，“還是想聽一聽我的辦法？”

“你有辦法？！”顧封遙吃驚。

杜揚嵐沒說話。

顧封遙連忙道：“楊胖子！你要是能破了眼前的局！以后我就不喊你胖子了！”

杜揚嵐白了他一眼。

眼前的局，確實是一個困局，對手將一池水攪亂了，還將顧封遙牽扯進來了，小顧將軍就是想查，也沒辦法入手。

“楊胖……你趕緊說啊！”顧封遙道，“不要買管子了！”

杜揚嵐道：“我有一個，不算是辦法的辦法。”

“什么辦法？”

“把水攪得更渾！”

話音落下，不光是顧家兩兄弟愣住了，就連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南轍也愣住了：“公子，什么意思啊？”

“這件事，牽扯進去了顧封遙，所以，案子不可能由小顧將軍查了。”

“不錯。顧封靈頷首。

“那么，這個案子也不能落到劉培手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顧封遙道，“把事情弄得更大，滿城風雨，讓皇上出面？”

杜揚嵐點頭：“讓鶴唳衛查！”

顧封遙皺了皺眉：“可就算鶴唳衛來查，他們也無從著手啊！”

顧封遙是知道自己跟杜雍嵐是冤枉的，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呢？被李袖指控的人里面，誰是冤枉的，誰是請白的，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顧封遙道：“那些被冤枉的人，也不能一下子洗清啊！”

杜揚嵐道：“我手里有個人，他只是誰是清白的，誰是冤枉的。”

顧封靈一頓：“高登！”

杜揚嵐頷首微笑，對，還有高登，那個被他綁在蔣伯伯家中暗道中的高公子！

“高登？”顧封遙瞪大眼睛，看向杜揚嵐，“原來他是被你……干得好！”

顧封遙拍了拍杜揚嵐的肩膀：“從今天去，我就不喊你楊胖了！”

杜揚嵐抬手，將顧三兒的手拿開，一臉嫌棄。

“你打算，怎么把這份名單給鶴唳衛？”顧封靈看著杜揚嵐。

“不用我給。”杜揚嵐道，“既然要把事情鬧大，沒有觀眾捧場怎么行呢？”

顧封遙眉梢一挑：“你要把這份名單傳出去”

“不錯。”

“這件事交給我！”顧封遙拍著胸脯，“保證只需一天，京城百姓，人手一份！”

杜揚嵐點點頭，她就知道，這種事情就是要找顧封遙。

“等我的消息吧。”杜揚嵐跟顧家兄弟商量好，轉身走了。

顧封靈目送杜揚嵐離開，久久沒回過神。

顧封遙在自己哥哥面前晃了晃手指，哭笑不得：“喂喂！回魂兒了！”

“我是不是之前就見過他？”顧封靈自言自語似得說道。

顧封遙聳了聳肩，目光意味深長：“誰知道呢？”

“哥，我問你個問題啊。”顧封遙清了清喉嚨。

顧封靈看向他。

顧封遙咽了咽口水，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楊嵐是個女的，你會喜歡她嗎？”

顧封靈認認真真，說：“楊嵐是男的。”

“我這不是假設嗎？”顧封遙舔著嘴唇，手肘撞了撞他哥，“你只管回答我就好了，如果，杜揚嵐是姑娘家，你會喜歡她嗎？”

顧封靈認真地想了想，說：“可能吧，他的性子，我很喜歡”

顧封遙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自言自語道：“她的性子……做朋友還行！做媳婦就算了……”說著，甩了甩頭，“做嫂子，就更不行了！”

“楊嵐是男的。”顧封靈道，“這種假設沒意義。”

顧封遙聞言，拍著自己的哥哥的肩膀，長長地嘆了口氣。

顧封靈不解：“怎么了？”

“沒事，沒事……”

那邊顧家兄弟的這場對話，杜揚嵐一個字都不知道，她已經迅速來到了蔣伯伯的家里，蔣伯伯見到她來，笑盈盈道：“揚嵐來啦？”

“蔣伯伯，我來見那個人。”

蔣伯伯立馬意會：“等一下。”

說完，蔣伯伯先走進暗室，把高登的眼睛蒙了起來。

杜揚嵐隨后進去。

在蔣伯伯的地下暗室里，她再次見到了高登，高登被慣了這么多天，整個人已經有些發木了，聽見有人進來，他幾乎沒什么反應了，已經不再像之前，哭著求饒了。

杜揚嵐走到他面前。

“好久不見了。”

高登的眼睛是被蒙住的，聽出了了杜揚嵐的聲音，稍微顯得有些激動起來：“你，你是來放我走的？”

“我是打算放你走了。”杜揚嵐說。

高登一聽這個，立馬來了精神，半死不活的狀態踹到一邊，整個人又激動起來：“你要放我走！？你真的放我走！？”

“是，我會放你走。”

“那，那你還不快點！我保證，只要我離開這里！我絕對不會把這里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放了我……”

“在放你走之前，你先跟我報個名單吧。”

“什……什么名單？”

“你們煙籠小筑的常客。”

“這！這怎么行！”

“這么說，你不想走了？”杜揚嵐站起身，“那好，那你……”

“好好好！我說！我說！但是我說了，你必須保證放我走！”

杜揚嵐俯下身，不緊不慢：“那就要看，你說的對不對，全不全了……”

“全，全……”

杜揚嵐在暗室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她手里有一份長長的名單，上面少說也有三十多個名字，要么是高官顯貴要么家里人是高官顯貴。

對此，杜揚嵐并不開心，小南轍的臉也拉著，沖著名單呸了一口。

“人渣！”

很快，這個人渣名單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在京城百姓中間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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