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嘆口氣，跟她解釋道：“杜揚嵐一出面，不是先說自己認得奸夫的聲音，而是先問秋喜有幾個奸夫……這是她的第一步，先是砸死了秋喜只有一個奸夫的事實！這樣，就避免了后面秋喜反咬一口的可能！”

馮氏當時在場，她有辦法引導秋喜破罐破摔，咬死了季云軒就是奸夫其中之一！這樣即便抓住真的奸夫，季云軒也有口難辯！

“可是……”馮氏按了按眉心，“杜揚嵐這一出手，把季云軒摘得干干凈凈！我所做的事，都白費了！”

“娘！你確定，這不是巧合？”杜幽嵐還是不太相信，說道，“杜揚嵐有那么厲害嗎？”

“之前，我倒是沒懷疑過她！不過，看她在你祖母壽宴上的表現，加上今晚的事情……”馮氏深吸一口氣，“杜揚嵐絕對不簡單！她之前……絕對是在隱藏自己！”

“阿嚏！阿嚏！”韜光養晦的杜揚嵐一連幾個噴嚏，打得她自己頭昏腦漲。

顏嬤嬤搖了搖頭，沖她道：“昨晚露鋒芒了吧？”

“嘿嘿。”杜揚嵐吐了吐舌頭，坐下吃早飯。

顏嬤嬤給她盛粥遞過去，說道：“昨天，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作證！誰讓你循循善誘的？這下，西跨院那邊回過味兒來，你就麻煩了。”

杜揚嵐繼續笑呵呵，回道：“昨晚的事，一看就是馮氏的手筆，她布的局，從來都有后手！我要是當時直接作證，馮氏一定能讓秋喜一定反咬季公子！現在外面的都是季公子的流言蜚語……要是秋喜這件事再說不清，他以后的名聲就甭要了！”

“所以，你就冒著風險英雄救美了？”

“嘿嘿。”

“英雄救美多好呀！”南轍一邊喝粥，一邊道，“我最喜歡英雄救美的橋段。”

顏嬤嬤扶額搖頭：“我之前教你們兩個的，是不是見了季云軒那張臉，就都忘了！？”

“我沒忘。”杜揚嵐道，“我幫季公子不是因為他好看，就是拿他當朋友。”

南轍舉舉手：“我反正是中意季公子的臉，我要能長成他那樣就好了！”

顏嬤嬤：“……他來歷不明。”

南轍：“可是，他沒有害過我們呀。”

“非要讓敵人亮出刀子，才是敵人嗎？”

南轍嘟嘟嘴，無話可說。

杜揚嵐道：“嬤嬤，你的好意我知道，對季公子，我幫他，跟警惕不警惕他是兩回事，我分得清。”

“真的？”

杜揚嵐點點頭：“真的。”

顏嬤嬤長長嘆氣，“你也長大了，做事也有自己的分寸，我也不多說了。”

杜揚嵐嘿嘿一笑。

“小姐，我們今天做什么？”南轍吃好了早飯，問杜揚嵐，“是換衣服去書院，還是去打聽煙籠小筑的案子？”

“今天去書院。”杜揚嵐站起身來，“好久沒去書院了。”

杜揚嵐來到書院的時候，剛下馬車，就見到了將軍府的馬車。

南轍驚喜道：“公子，小顧將軍也來了？！”

杜揚嵐下了馬車，只見將軍府馬車那邊，顧封靈跟顧封遙一前一后下了車。

“楊嵐。”顧封靈見到他，熱絡地打招呼。

“楊胖……”顧封遙到嘴的話，硬生生吞下去，別別扭扭地改口，“楊，楊嵐。”

杜揚嵐走過去：“小顧將軍……你怎么來了？”

“還有我呢！”顧封遙道，“我跟你打招呼沒聽見？”

杜揚嵐白了他一眼：“顧三兒，您剛才是跟我打招呼啊？”

“楊胖子！你少蹬鼻子上臉啊！”顧封遙立馬就炸了。

杜揚嵐不搭理他，對顧封靈道：“小顧將軍，大理寺那邊沒案子了？”

“案子已經轉到鶴唳衛手里了。”顧封靈回道，“大理寺那邊，誰都不許插手。”

“原來是這樣啊……”

“喂！”顧封遙壓低了聲音，問，“你還有么有后手？！”

杜揚嵐道：“你說呢？”

“我在問你！”

“可我憑什么告訴你啊？”

“楊胖子，你是氣我是吧？”顧封遙挽袖子抹胳膊，一副氣沖沖，要干架的樣子。

“這是干什么呢？”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大早上一來書院，都這么活潑的嗎啊？”

發話的徐遠達，徐夫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得平易近人。

杜揚嵐跟顧封遙聞言，縮了縮了腦袋。

“快上課了，還不進去？”徐遠達又道。

“是！是！”

顧封遙跟杜揚嵐連忙應聲，低著頭往里面走。

顧封靈跟徐遠達施了禮，跟著進去了。

班中，已經來了不少學生，季云軒就是其中之一，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杜揚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季云軒聽見動靜，微笑道：“楊嵐，你來了？”

“來啦！”杜揚嵐笑了笑，“早上好。”

“早上好。”

季云軒又道：“封靈，早上好。”

“早上好，云軒。”

“哦豁？”杜揚嵐看看顧封靈，看看季云軒，“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季云軒回道：“大理寺的時候，多虧你們照顧了。”

顧封靈道：“你也幫了我不少忙。”

杜揚嵐笑盈盈看著他們倆，聳聳肩。

說話間，顧封靈跟顧封遙已經湊過來，四個人圍成一個小圈子，開始說起了悄悄話。

小顧將軍壓低了聲音，直接道：“楊嵐，煙籠小筑的案子，往后你可有打算？”

杜揚嵐左右瞧了瞧，輕輕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案子現在在鶴唳衛手里，等鶴唳衛查得差不多了，我再走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是什么？”顧封遙問。

杜揚嵐：“不能說。”

顧封遙咬牙：“你是跟我不能說吧？！”

杜揚嵐：“你哪有那么特殊，是對誰都不能說。”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樂意唄。”

“你……”

“好了，好了。”顧封靈道，“楊嵐不愿意說，那就不說，煙籠小筑的案子雖然說是鶴唳衛在查，但是，我也不打算放棄。”

杜揚嵐頷首：“小顧將軍，你盡管貫徹你的正義，而我……只做我能做的事。”

“好。”顧封靈頷首。

顧封遙擠在兩人中間，左右看看，剛要開口，這時候班門口忽然一陣熱鬧。

杜揚嵐不由看過去，只見劉蒙急匆匆跑進來：“大消息！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

“咱們書院又要來一個轉學生了。”

“是誰！”

“對啊，是誰！？”

看劉蒙的反應，對方的來歷應該不小。

劉蒙晃動著手指頭，笑瞇瞇地賣關子，說：“這個人……他是跟相府管家一起來的！”

“跟相府管家一起來的？”杜揚嵐微微一頓，腦中下意識蹦出了一個身影。

“誰呀！你小子不要賣關子了！到底是誰啊！”

“這你都猜不到？”劉蒙道，“相府管家送來的，年紀跟我們差不多……”

杜揚嵐倏地站起身來。

相府的人，年紀跟他們差不多，需要來書院讀書的！只有一個……

“杜雍嵐？！”有人試探地問，跟杜揚嵐心底的聲音不謀而合。

“猜對啦！”劉蒙歡呼一聲，“杜公子正往這里走呢！”

“是嗎？以后，我們的同窗又多一個！”

“唉，對了！我記得封遙跟杜雍嵐之前在一個書院讀書的吧？是吧？”說著，眾人看向顧封遙。

顧封遙：“恩，是。”

“杜公子為人怎么樣？”又問問道。

“還不錯。”顧封遙說話的時候，似乎是有些走神，朝著杜揚嵐的方向時不時瞄一眼。

杜揚嵐吐了口濁氣，心里發亂。

杜雍嵐怎么會來這個書院讀書？她爹明明知道她在這里，怎么會把杜雍嵐送過來！？當初他爹把季云軒送來讀書，覺得他雙目失明，認不出她……可是杜雍嵐不一樣！她跟杜雍嵐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府里雖然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也是隔三差五見一次。就算自己穿男裝，不上妝，杜雍嵐也還是能一眼認出來她來的……

他爹到底在想什么？還是說……杜雍嵐來這里，他爹不知情？這一點倒是最有可能，依照杜雍嵐歡脫的性子，他也做得出來……

“楊嵐，你是不是不舒服？”就在此時，季云軒開了口，“要是不舒服，就請假回去吧。”

“是啊！”顧封遙跟著說道，“要是不舒服，你就趕緊看大夫去！別影響我們上課！”

杜揚嵐看了季云軒一眼，覺得這個理由很不錯。

“季云軒，幫我跟夫子請個假。”杜揚嵐說完，往外走去。

但是走到門口，她腳步一頓，又忽然折返回來。

此時的杜雍嵐已經走到院中了，正朝著這里走來！現在她出去，跟他一定是面對面！

“楊嵐？”劉蒙不解地看著折返回來的杜揚嵐，“你不是不舒服嗎？怎么回來了？”

“我……我忘了帶書！”杜揚嵐低聲道。

此時，杜雍嵐也走進了班里，徐遠達領著他，正要要給其他學生們做介紹。

“都安靜，安靜一下。”徐遠達道，“今天班里又來了一位新同學，想必有人已經認識了他了……”說著，看向了季云軒的位置。

杜揚嵐就在季云軒前坐著，腦袋恨不能埋進書桌里。

“楊嵐，你又不舒服了？”此時，劉蒙開了口，自告奮勇，跟徐遠達道，“夫子，楊嵐剛才就說他不舒服！”

話音落下，就連杜雍嵐也看了過來……

“楊嵐？”

杜揚嵐：劉蒙，我可謝謝你了我！

徐遠達道：“楊嵐，你哪里不舒服？”

杜揚嵐：“……”

眼看徐遠達朝著自己的走來了。

杜揚嵐滿手的汗，正想著用什么理由搪塞過去。

“夫子！”就在此時，身后的季云軒忽然站起身來，“楊嵐沒有不舒服，不舒服的人是我！”

“你？”

“是的，我……我從一進來書院就難受了……”季云軒說著，臉色慘白了一份。

“你沒事吧？”徐遠達愕然看著他。

“我……我……我好像中毒了……”季云軒說著說著，腳下忽然踉蹌了一下，口吐鮮血。

這一吐不要緊，一下子把人嚇壞了。

“中毒？！”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季云軒身上。杜雍嵐也沖了過來，扶住他，“季云軒！你！你剛才說什么？中毒？！”

“今天早上的飯菜……”季云軒說著，忽然反手抓住了杜雍嵐的手，“今早的飯菜，是，是……”說著，又是一口鮮血嘔出來。

“都圍著作甚！”徐夫子一嗓子喊道，“去請大夫！”

“我去！”

“我去！”

話音落下，幾個人沖出了班里，其中就有杜揚嵐。

等沖出書院之后，杜揚嵐才輕輕松了口氣，也就在這個時候，南轍駕車急匆匆折返回來了。

見到杜揚嵐小家伙吃驚又震驚。

“小……公子！”

“先上車！”杜揚嵐說著，鉆進車里。

南轍一邊駕車離開書院，一點沖杜揚嵐低聲道：“少爺來這里上學了！”

“我知道。”

剛才還差點撞上，要不是季云軒裝中毒幫她解圍，還真的要跟杜雍嵐撞上！

“到底怎么回事？”杜揚嵐道，“杜雍嵐怎么忽然來這里讀書了？”

“是少爺想來的，也是夫人的意思！”南轍繼續說道。

“我爹不知道嗎？”

“老爺還不知道！”南轍說，“我聽人說，少爺今天吃飯的時候，突發奇想，要來咱們書院讀書！也沒跟老爺說，就私自來了！夫人很支持，就讓管家把他送來了！”

“蔣薰哥哥呢？他也不知道？”

“他今天陪著老爺上朝去了。”

杜揚嵐揉了揉眉心：“不管怎么說，今天算是躲過去了。”

“那以后呢？”南轍擔心道，“要是少爺在這里讀書，小姐，你以后就不能來了。”

杜揚嵐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看爹怎么說吧。”

依照杜相爺的性子，他是不會讓杜雍嵐留在遠山書院的。

當初他點頭同意了杜揚嵐女扮男裝出來讀書，親自將女兒送到了書院門口，看著她走進去。如今，他不會讓自己女兒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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