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力想出言反駁,又擔心自己被趕出去,就捅了捅旁邊的陳兵。
陳兵本來就想不明白,他問道
“您是說,一個無業游民整天沒事,到處找殺人目標?”
郭華明點上一根煙,崔鳴趕緊掏出自己的說:“抽我這個。”
郭華明搖了搖頭,吸了一口煙說
“這幾起案子發生的沒有規律,如果是有正常工作的人,不論他想不想,都會不經意間留下某些規律,這幾起案子沒有,你剛才也說了,案子發生在不同方向,如果不是犯罪嫌疑人特意如此,那就有可能是沒有正式工作,平時哪有活就去哪干,打些短工。”
趙光忍不住問道:“都是晚上作案還不算規律?”
“是,也不是,在這起連環殺人案中,就不算規律!隨意性太強,要么是細心策劃,要么就是正好趕上,但犯罪嫌疑人智商不高,社會能力也較弱,雖然懦弱無能,卻又自尊心極強,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所以只會是正好趕上。”
崔鳴點煙的手抖了抖,像是有所悟道:
“所以,他只敢背后捅刀!”
“對!而且只對女人下手,厭惡女性是一方面,懦弱是主因,你看被害人都是相對瘦弱的女人,最主要他捅完就跑……他平時看起來可能很敦厚,嗯,或者說很老實,個性拘謹,不善與人交際,可能看起來膽子很小。”
吳大力實在忍不住了,這與他推斷的兇神惡煞的兇手判若兩人,他嘲諷的問
“智商不高?我們可是四個月都沒抓住他!”
郭華明很認真的看著吳大力回答道
“一名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會在細節上讓你主意到他的高級!聽好,他會有細節,像蜘蛛結網一樣的,讓你們按照他結的網摸索,陷在其中,這就是他的快感,而619案的犯罪嫌疑人,他的作案手法簡單,簡單這個詞你能聯想到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人惹了禍,轉身就跑?”
吳大力似有所悟,可又不甘心的問道
“不是說相由心生嗎?他一個老實人,咋會這么兇殘?”
“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現在表現出來面貌都是他此刻的情緒,犯罪嫌疑人平時就是一個老實人!”
“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郭華明搖了搖頭說:
“無所事事和生活壓力的矛盾加在一個有偏執型人格的人身上……他沒辦法調控自己的心理和情緒,積壓到一定程度,殺人是他認為解決情緒問題的方法,這是一種不成熟的表現,在心理學上被稱為心理發展的退縮或者停滯,是一種輕型心理障礙。”
吳大力不想承認自己沒聽懂,他扭頭看了看崔鳴,崔鳴在沉思,吳大力只好厚著臉皮又問道“偏執型人格是……啥?”
李一凡停住手中的筆,抬頭解釋道
“就是思考問題總是拘泥于具體的,有型的狀態,缺乏抽象概括的能力,這類人往往心胸狹窄,做事情只顧自己,不管別人,只顧眼前,不管以后。”
吳大力更蒙了。
崔鳴深深吸了一口煙,像是沒聽見吳大力的這些問題,問郭華明:
“郭老師,您不覺著兇手很小心嗎?他從不碰死者,也不碰死者的東西,更不會在現場留下他的任何線索,拋開他厭惡女性這一條,是不是還說明了什么?”
“犯罪嫌疑人很細心,平時也很喜歡琢磨事,或許他也一直想勸解自己不要這么做,可一旦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他還是不會調控自己,再加上我剛才說了,他可能自尊心很強,在別的地方找不到成就感,偏在殺人這件事上……他找到了,所以如果你們抓不住他,他會一直殺下去!”
崔鳴一口氣堵在胸口,咬牙道
“我就知道他在挑釁!”
“不!不是挑釁,他只是享受你們抓不到他的這種,成就感!內心,偷偷的享受。”
吳大力偷偷看一眼崔鳴,又假笑了兩聲才道
“專家,內啥,我這人,說話直,你別往心里去,我就是納悶,你是通過啥判斷兇手自尊心強的呢?”
“通過他一再作案!我說過他平時看著老實,沒什么本事,可能經歷過極不公平的對待或者欺辱,或者在事業上屢屢受挫,生活上的壓力比較重,一開始犯罪嫌疑人行兇或許單單只是為了發泄情緒,事后他一定害怕過,可過了一段時間發現你們找不到他,他找到了在別的地方體會不到的成就感,換句話說,殺人讓他不僅發泄了情緒,還找到了成就感!可這種感覺慢慢會滿足不了他,第三起案子實際上已經有了苗頭,他如果再繼續作案,有可能會出現虐尸,碎尸的可能!”
“再有,犯罪嫌疑人的家庭條件可能很普通,甚至不太好,這一點通過幾起案子的案發地能看出來,至少他接觸的層面還是在開山市的郊邊,可幾名被害人身上或者隨身攜帶的包里都有相對來說值錢的東西,可犯罪嫌疑人沒有動過一次,別忘了他帶著手套,不管是摘掉金耳環,還是從錢包里拿走現金,警方一樣得不到他的指紋,可他沒動!為什么?他有自尊,有底線!唉,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吳大力認為這種解釋太牽強,正準備諷刺幾句,崔鳴搶先問
“他每次殺人之前都要先看天氣預報,算不算是他細心策劃?”
郭華明搖了搖頭,把手中的煙掐滅,又拿出一支,這次崔鳴迅速的將自己的煙遞過去,然后親手幫郭華明點上。
“看天氣預報或許是他閑極無聊的一種表現,我認為至少第一起案件發生前,他沒有這個考慮,可碰巧下雨了,后面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給了自己的心理暗示了。”
崔鳴眼睛一亮,道:
“就像陰天刀口疼?”
“差不多,陰天了他就想動手,心理暗示……很可怕!”
吳大力看著崔鳴認真的態度很是不解,問:“就這些,對抓住兇手有什么幫助?”
“犯罪嫌疑人應該就住在第一起案發現場周圍,第一次作案,他一定會找一個自己熟悉的環境,他才有勇氣拿起刀,我剛才說了,他膽小,而且,他有家!我說的家是指老婆孩子,不然不會有生活壓力,他平時應該是打一些需要出力的短工,才有機會到別的地方,而這些短工可能是些出力的活兒,你們看除了第一起案件外,其他四起都在郊邊,甚至村子里,適合這些地方的短工,比如瓦匠,石匠……”
沒等郭華明說完,崔鳴騰一下就站起身來,嚇了身旁的陳兵和吳大力一跳。
崔鳴雙眼放光的看著郭華明,語速極快的說:“第一起案子是他在自家門口情緒失控出手的!”
郭華明點點頭說:“第一次作案時,很多巧合促使他動手,所以不可能頭一天注意看天氣預報。”
“他是石匠!”
這四個字,崔鳴是喊出來的!
郭華明贊賞的看了看崔鳴說:“如果可以,抓住他的時候,我想見見,問些問題。”
崔鳴狠狠的點了點頭。
吳大力也站起身,不可置信的問道
“頭兒,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就這么,就這么定了?”
郭華明看向吳大力,難得微笑著說
“我們做的工作,就是排除那些不可能,給你們最可能的那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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