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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這個。”杜善澤把一個輕便的包給老婆拿著，他自己背著笨重的行李：“走吧。”
擁擠的火車站，夫妻倆幾乎是被裹挾著出去，差點就被擠散了。
“瑞英，你跟緊點。”很多年沒出來過的杜善澤心頭發緊，生怕跟老婆走散了，到時候他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人。
岳瑞英也很多年沒到外界，著實也有點慌，拼命擠出一條道，跟在男人身后。
好不容易到了出站口外，夫妻倆望著改變很大的世界，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我們現在往哪走？”岳瑞英身體下意識的靠向杜善澤。
現在城市的變化太大了，在春暉市的時候，火車站還是那樣破舊，結果海市卻是另一番景象，給在村里足足待了八年的兩個人給震撼的不行。
怎么說來著，就是先進，先進到讓鄉下的他們剛剛進入這個城市就有了膽怯的感覺。
高樓大廈，隨處可見的現代化氣息，跨度太大，兩個人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但杜善澤是男人，這個時候不能慌，至少面上不能慌，否則他們兩個今晚就要露宿街頭。
“我問問。”看到這么多陌生人，杜善澤是沒底的，些微抗拒，不太敢開口，但還是硬著頭皮叫住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一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人：“老鄉，我問你個事。”
“什么事啊？”這人說的是方言，杜善澤聽的有點困難，但勉強能聽懂。
“我們剛來海市，還沒有落腳的地方，想問問這兒哪有比較便宜的旅館，怎么過去。”杜善澤把心里打好的草稿通通說完，期待的看著那人。
那人看看夫妻倆：“便宜的旅館？你們是出來打工的吧。”
“對，我們是來打工的，剛來，什么也不了解。”
“其他地方我也不太清楚，我就知道新甲港那邊的還挺便宜，像是李家旅館那兒，而且新甲港的工作也不少，不過住旅館還是貴點，最好是租個房子。”
“過去的話，得坐十六路公交，然后轉二十二路。”
“十五路還有二十二路？”杜善澤確定一遍。
“十六，是十六，不是十五，這人怎么聽不懂呢。”那人嫌棄的看眼杜善澤。
“謝謝啊。”岳瑞英和氣的謝過那人：“麻煩你了。”
他們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一切以錢少為準，他們手里的那點錢得省著點花。
又問了幾個人，確定新甲港那邊確實便宜，就去坐十六路車，只是那車費讓兩個人咋舌。
“一塊五？”杜善澤驚愕的頓住掏錢的手。
一個人一塊五，兩個人就三塊，還得轉車，也就是得六塊錢，想想身上剩下的幾十塊錢，肉疼啊。
他身上這點錢，連回去的路費都不夠了。
“還上不上車，不上就趕緊下去。”售票員看杜善澤不動，就開始催，面上不耐煩，說了句：“鄉巴佬。”
杜善澤面上漲的通紅，岳瑞英也難受，但還是頂著大家的目光，催著杜善澤趕緊給錢，身后的人都開始催了。
夫妻倆如芒在背，恨不得找個地方縮起來，卻不得不扛住這些，快速上車，生怕耽擱了沒法在天黑前到達新甲港。
搖搖晃晃，經過沱揚江，到達揚東區，背著笨重的行李，岳瑞英在他身后幫著托舉，分擔一部分重量。
大熱天的趕路，還負重，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
過了有兩三個小時，他們才到達目的地，在新甲港下車，看著和路上看到的繁華地段相差距離很大的地方，心想怪不得便宜。
“你別動了，在這坐著休息會兒，我去問問李家旅館在哪兒。”岳瑞英把背包給杜善澤，在附近打聽。
有人說話，她聽不懂，還有人不搭理她，但好在還是問到了：“走吧，就在前面，趕緊過去開個房間休息休息。”
這幾天，他們真的是累慘了，吃不好睡不好，這大半天又餓著肚子，已經快要累趴下了。
李家旅館是最便宜的旅館，環境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旅館老板是個不錯的人。
“樓下有熱水，可自行取用，想吃飯，周圍有陽春面館，蔥油餅，價格都不貴。”
“謝謝老板。”
兩個人上去后，推開狹小的房間，就一張木板床，兩個人帶著行李進去，差點都轉不開身，就跟個籠子一樣，洗漱間更是想都不要想。
放下行李，杜善澤打起精神：“你先躺著休息會兒，我去買飯。”
“我去吧。”岳瑞英心疼杜善澤背著行李背了一路。
“不用，你在這守著。”杜善澤用眼睛示意她手里的包，那里面放著他們這次最貴重的行李，兩塊石頭。
匆匆下樓買了一碗陽春面，用自己帶著的鋁飯盒裝著，又買了兩個蔥油餅。
這一下就去了他兩塊錢。
“外面的物價現在也太貴了。”岳瑞英拿著蔥油餅舍不得吃：“你吃吧，我吃兩口面就行，沒什么胃口。”
“吃吧，該吃還是得吃，錢用完了掙回來就行。”杜善澤沉著臉，認識到自己有多窮，這讓他難受。
是他沒本事，不能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他手里的這點錢夠干什么用，幸虧這次出來了，不然等將來孩子們大了，他能給他們什么。
“真的沒胃口。”不知道是餓過頭了，還是坐公交車暈的，反正岳瑞英吃不下，拿出他們手里剩下的錢，一張一張的點。
“五塊，七塊……二十一塊，我們總共就剩了而二十一塊錢。”岳瑞英滿臉沮喪，一百來塊錢，就剩下這么點，能干什么用。
“就這么個地方，一晚上要兩塊錢，我們也只能住十天，這還不包括吃的，得趕緊找活干。”
越算嘴里越發苦，他們太過安于現狀了，竟然落到這樣的地步還不覺得有什么。
杜善澤也吃不下去了，心里發堵，卻又不能浪費，這都是錢：“吃吧，聽那些人說這里的工作挺多的，肯定很快就能賺到錢，別想那么多了。”
“再說我們還有這個，想辦法賣出去，總是有后路的。”杜善澤相信叢叔不會騙他，至少這幾塊石頭也算是一筆錢了。
當時還覺得很多，是一筆巨款，現在看來也就那個樣，在這個地方根本就不算什么，也就他們沒見過世面。
岳瑞英不是滋味的吃著蔥油餅。
夫妻兩個吃完飯，心頭想著事，睡著了也不安穩。
晚上沒睡好，但早上卻早早的起來，用涼水洗把臉，精神精神，杜善澤踟躕的來到前臺：“李老板，我想跟你打聽給事。”
“什么事，你說，我知道的一定跟你說。”李老板很和氣。
“就是我有個親戚在什么珠寶店工作，具體叫什么我給忘了，您知道有哪幾家，我們想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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