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就轉為毛毛細雨。
青石板路被沖刷的干干凈凈。
打著紅傘的女子緩緩的踏著石板路走來。
鞋尖兒踏出陣陣水花。
“夏姑娘!你去哪兒了!”
趙義沖過來,關切地問,眼里滿是關切。
嬋夏對上他清澈的眼眸,臉上的悲戚更重了幾分。
“我找了你半天,也不見你歸來,可真是急煞我了。”
“趙義,你來青州也有些時日了,我卻沒有款待過你,上次你有事沒來,這次不要推辭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吃?距離破案期限只有不到半天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走吧。”
趙義總覺得嬋夏哪兒不一樣了。
明明還是那張臉,還是那雙不笑也微彎的漂亮眼眸,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同了。
“你哭過?”
嬋夏的眼泛著紅,神色看著也十分悲傷。
“嗯,我心中有一難解的心結,想要跟你喝上兩杯,趙義,我們還是兄弟嗎?”
趙義聞言馬上撇開心中顧慮,豪邁道:
“自然是兄弟的,夏姑娘你雖是個女子,可在我心里你已經超越了男女,是我趙義非常敬仰的人,走,咱們這就叫上你阿爹,我們不醉不歸!”
“不用叫我阿爹,就你我。”
“這...”
前一秒還豪情滿懷的趙義瞬間躊躇起來。
他這魯莽的倒無所謂,可夏姑娘還沒嫁人,名聲要緊。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本就該縱懷天地間,酒醒明月下。怎么,你怕月娘知道,不肯許你?”
趙義臉一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跟月娘不過是同鄉,不是你說的那般——你怎么知道月娘?”
“我知道的比你還要多。”嬋夏幽幽地看著他。
她恨自己知道的這么多。
月娘就是趙義前世的娘子,很是溫柔賢惠,就是出身不大好。
“你腳上的蒲鞋,也是她親手編給你的吧?”
趙義忙擺手。
“鞋是她做的,可我真跟她不是那種關系,嗨,就是我想有,也贖不出她啊。”
月娘是京城教紡司的官妓,進了這種地方,有錢也贖不出來。
前世趙義也是跟了督主后,由督主做主放了月娘的賤籍,讓她跟趙義在一起,幾年后倆人生了個兒子,叫虎子。
“不過京城與青州兩地相隔甚遠,你是如何知道月娘的?”趙義好奇地問。
他總覺得夏姑娘身上有很多秘密,像是神人一般能預知未來。
“你會知道答案的,很快。”
倆人去了酒樓,要了個雅房,嬋夏點了一桌酒菜,異常豐富。
趙義不斷地吞口水,乖乖,這一桌子少說得五倆銀子吧?已經要超過他欠嬋夏的銀子了。
“夏姑娘,我們不要這般鋪張吧,還是...你有什么事要讓我做的嗎?”趙義小心翼翼的問。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個舉著義弟頭顱讓他宣誓的嬋夏,用了多么兇殘的手段坑了他六兩巨款。
夏姑娘對銀錢的執著,那就好比蜜蜂對蜂蜜,蜣螂對糞球...
突然這般大方,真讓他惶恐啊!
“喝酒吃菜便是,你還擔心我付不起銀錢?”嬋夏舉起酒杯。
“這地方我還是頭回來,青州的紈绔們倒是喜歡,菜做得一般,環境倒是素雅,就連用的香料,也是精心挑選過的熏陸香。”
香價值不菲,尋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只一點就能令滿室留香,香氣濃郁。
“啥味兒啊?”趙義聞了半天,一點味都聞不到。
“甜蜜又帶有一絲干果的香甜。”
“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你忘了,我聞不到的。”趙義只心疼這桌菜錢。
菜做得如此一般,價格卻不菲,怕是很多都加在這些沒用的玩意上了。
“是啊,你是聞不到任何味道的趙義,所以你聞不到你義弟尸塊的血腥,還是我給你幾顆芫荽,讓你反復搓手去掉味道。”
趙義被她說的勾起了初見時的回憶,舉起酒杯:
“夏姑娘對我大恩,我趙義永生難忘,你就是我趙義的大恩人,你愿與我做兄弟,便是看得起我趙義。”
嬋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臉上已經有幾分緋紅,但眼神卻越發清明。
“趙義,我陳嬋夏對你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帶月娘出教紡司,無論用任何辦法,我都會讓她后半生衣食無憂。”
趙義激動地掉落酒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夏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有辦法帶月娘出來?”
“現在沒有,但未來一定會有。”
趙義跪地就要拜,情緒激動。
“夏姑娘若真能救出月娘,我趙義愿意給你當牛做馬,你要多少銀錢都行!”
嬋夏伸手攙扶,不讓他拜。
“趙義,你說的沒錯,我陳嬋夏就是個貪財的仵作,我做任何事都求人回報,這次自然也不是白幫你。”
之前,倆人合伙救混混張的時候,趙義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小聲罵她一句貪財,嬋夏一直記得。
“夏姑娘你說這個可真是羞煞我也。”趙義造了個大紅臉,“我那是不知道你的為人,夏姑娘你只是不拘小節,看似貪財,可你心中有大義,絕非是尋常人能比。”
“對了,這次你要我幫你做什么?亦或是要我欠你多少銀錢?”
“我要從你身上拿走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你的...命。”
趙義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夏姑娘,你這玩笑開的也忒大了,我趙義為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辭,你想讓我帶你父女離開就直說。”
他以為嬋夏破不了這個案,想要連夜帶著陳四開溜。
“我早就想好了,你若今晚還查不到真兇,我就冒死帶著你和你父親出城。哪怕九死一生,拼出我這條老命,也要送你們出去。”
他說得情真意切,嬋夏能看出他不是在說大話。
趙義真是這么想的。
這個男人,從她見他第一面開始,就有著一顆義氣的心。
“兇手已經找到了。”
“咦?找到了?在哪兒?我這就把那人拿下,你也好與陳團頭高枕無憂,免得夜長夢多!”趙義喜不自勝。
卻見嬋夏滿眼悲哀的看著他。
“兇手,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Ⅰ№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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