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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嬋夏身上的傷好了一些,總算是渡過了危險期。
這幾日一行人在青州外的一個莊子里住下,嬋夏臥床期間再沒見到于瑾。
他整日早出晚歸,嬋夏只能從她身上換藥情況猜測,他應該是在她睡著后過來的。
有幾處傷在腹部,嬋夏一想到他給自己換藥的場面,難免會有些害羞。
雖然督主常說,在仵作眼里,人只有活人與死人兩種,不能因男女有別而羞于下手。
估計她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堆器官組成的活人而已。
但人家還是個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呢,被他看到多不好意思。
尤其是這些日臥床,她肚子上多了一丟丟肉...咳咳。
這幾日,陳四一直陪著女兒說話,也給她帶來了很多外面的消息。
這段時間外面很亂。
宗帝御駕親征被敵軍捉了去,這消息雖然是封鎖的,但是嬋夏等人去過邊界,知道內情。
百姓們雖然被蒙在鼓里,但聽聞朝廷不斷派人議和,由此可見邊界戰況必將不樂觀。
青州知府吳涼被捉后,暫時還沒有主事者,各地知縣有作為者尚且能維持城內秩序井然,有那不作為的,城里的秩序漸漸混亂起來,流寇越發猖獗。
嬋夏雖看不到朝堂情況,但從阿爹反饋回來的地方狀況,不難猜到朝堂此刻必然是一片混亂。
督主早出晚歸,肯定也是在忙這些。
按著前世的時間順序走,督主應該是倆年后才能成為廠衛的秉筆太監,而這兩年的空閑時間,嬋夏前世剛好在教紡司,也不知道他會做什么。
只記得這兩年內,秉筆太監的位置一直空著,各地很是混亂。
嬋夏有心想晚點睡,撐到他回來,跟他好好談談,但身上的傷勢過重,熬不了多久就會睡著。
連續一周與督主錯過,嬋夏總算想明白一件事,她之所以這么困,很可能是晚上那碗湯藥有助眠的作用。
于是這天,她趁著阿爹不注意,一碗藥都倒入了花盆里。
果然,不困了。
丑時三刻,嬋夏的房門被推開。
一身疲憊的于瑾從外走了進來,一抬眼,就看到嬋夏靠在軟墊上,頭一點一點的,像是要睡著了。
聽到聲音,嬋夏一激靈,抬頭看到于瑾,對著他嘿嘿一笑。
“師傅”
于瑾眉頭一皺,鼻翼動了兩下。
這房間內,除了嬋夏身上特有的香氣,便是濃郁的中藥味。
“胡鬧!為什么不喝藥?!”于瑾斥責,走過去用手搭在她的額頭,還好不熱。
嬋夏沒想到這家伙竟如此敏銳,狗鼻子?
“我喝了啊。”
“那藥有助眠的作用,你如果喝了,絕對撐不到現在。”他無情的拆穿。
“啊,一定是我對師父的擔憂沖淡了藥效,這是徒兒對師父一片情深啊!!!”嬋夏睜著眼睛說瞎話,聲情并茂。
于瑾聞了一下,徑直地走到花盆前,用指尖戳了下濕潤的土,眉頭輕挑。
“你對我情深,還是對花盆情深?”
很好,不僅偷著倒掉藥,還敢走這么遠,這丫頭是真仗著她有傷在身,他不敢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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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于瑾不禁產生了斯巴達式教育的想法,徒弟就是不能慣,看看,都慣成什么樣子了?
“早知道我撐著走幾步倒在窗戶外面好了...”嬋夏小聲嘀咕,接收到于瑾嚴厲的眼神后,瞬間改口。
“師父,你看你教我的犯罪心理學說的多對啊!大部分人犯被抓后,都不會對自己的錯誤產生懺悔心理,他們只會后悔自己不謹慎一些,后悔自己不該被捉到——啊,我師父神準的預言到了我的行為!”
于瑾嘴角抽了抽,她這個活寶...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師父你扣我俸祿,你罰我抄書,你怎么罰我都行,你跟我說幾句話吧,你不說我休息不好,傷情一樣不容易好的。”
嬋夏眼巴巴地看著他,眼底那深深的信任之光讓于瑾想罰她的話全都憋在嗓子里,終究是化為一聲長嘆。
“越發不懂規矩,明日再這般胡來,我定會——”
“扔徒弟警告么,我懂。”嬋夏搶他一步說出。
前世他三天兩口喊著扔徒弟,逐出師門,也沒見他哪次真下去手了。
在嬋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磨人功下,于瑾還是簡單的跟她說了下外面的局勢。
這幾日朝廷連續派了三批議和的隊伍,但談判始終不順利。
肖太后作為宗帝的生母,想要不惜一切代價贖回宗帝,支持她的便是把持朝政的閹黨,皆為魏晨余黨。
魏晨雖然死了,但余下的勢力皆在。
文書房除了于瑾,其他眾太監皆為魏晨余黨。
而朝中以王琪為首的三公等朝臣,卻是主張廢舊帝,另立新帝,其中又以六皇子周啟麟呼聲最高。
現在朝廷分了兩派,時局動蕩,爭執不下。
嬋夏聽完后,只覺得哪兒不對。
“怎么是六皇子?四皇子哪兒去了?”
新帝明明是四皇子周啟燁,也是后來的燕成帝。
這也是督主的伯樂,跟督主配合的極好。
“四皇子生母早逝,又稱病抱恙閉門不見,看來是要韜光養晦。”
三公主張立新帝,太師王琪、太保符轍支持六皇子,太傅梅顯保持中立。
于瑾已經從嬋夏口中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誰了,所以他猜梅顯必然是支持四皇子,這幾日他已經與梅顯取得聯系。
只是這個過程稍微有些曲折,于瑾不想讓養病的嬋夏過于操心,也就不與她細說。
“我總覺得我忽略了什么,等我想一想...”嬋夏低頭自言自語,“我記得這個時間我好像因為逃走被捉,腿被打斷了,養病的時候聽姑娘們說過一嘴...”
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發生,只是那時的她因為阿爹去世自己經歷坎坷而忽略了。
嬋夏努力回憶,于瑾卻從她的話里得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你前世這時間在哪里?”誰把丫頭的腿打斷了?
“還能哪兒,教紡司唄,還是那種不能接客只能做雜役沒有雞腿吃的...啊,我想起來了。”
嬋夏一拍頭,她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大事件。
在議和期間,發生了一件極為重大的懸案,這件事很可能會影響督主。
一抬頭,卻看到于瑾正幽幽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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