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看到太后的轎輦在,又見嬋夏站在那被一群人圍著,臉上掛著可憐兮兮的表情,忙三步并兩步的過去。
“參見太后。”
“起來吧。”
嬋夏心里腹誹,這老妖婆子忒雙標,她在地上跪了好半天,這老妖婆子都沒說讓她起來,師父來了她倒是回應的挺快,真是看她好欺負啊。
“微臣的徒弟長在民間,不懂規矩,如有冒犯太后之處,還請太后責罰。”
于瑾這疏遠的態度讓太后的眼眸暗了暗,眼底有濃濃的憂傷劃過,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著于瑾,想把他每一處都刻在心底。
直到身邊的嬤嬤咳嗽了聲,太后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你教的不錯,她還算懂規矩,哀家看她投緣,便賜了個鐲子給她。”
“還不謝過太后。”于瑾看了嬋夏一眼。
嬋夏接過鐲子,心里翻白眼,又要跪了。
“謝太后恩典。”
“你好好跟著于瑾,好生伺候著,平日也要多看些《女則》《女戒》。”
“謹遵太后教誨。”信你個老妖婆子,她看那些玩意誰陪著師父驗尸查案?
太后訓完了嬋夏,又多看了于瑾幾眼,這才起身,前呼后擁地進了御書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嬋夏覺得太后的眼眶有些紅。
師徒二人一路無話,出了紫禁城,嬋夏這才夸張地松了口氣。
“以后我可真是不愿來了,這破地,見人就要跪。”
于瑾冷哼。
“我看你倒是混的如魚得水,陛下說了,要多帶你進宮說話。”
嬋夏可算是把成帝忽悠的不輕,這次無中生有又在成帝心里大大露了臉,也算是御前紅人了。
“我這無名無分的,總進宮算咋回事啊?你沒看到太后今兒那臉色么,好家伙,知道的這是老妖婆子找茬,不知道的——”
嬋夏趴在于瑾耳邊,小聲嘀咕:“還以為是婆母給新婦立規矩呢。”
說罷,惟妙惟肖地模仿太后的口吻:“要多看女則女戒——我憑啥要看那種鬼玩意?”
她阿爹都沒讓她看呢,這老太婆倒是多管閑事。
“不可胡言亂語。”于瑾蹙眉,這丫頭口無遮攔的,虧得這里沒別人,否則讓人聽到,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嬋夏吐吐舌頭,摸了摸手上的玉鐲,質地極好,上面還留著那尊貴婦人的余溫。
“你說她干啥賞我這個啊?給陛下添堵?”
于瑾是新帝眼里的功臣,太后跟新帝又不是同一陣營的,跑過來給敵方大將送東西,怎么看都像是找茬的。
“她給你留著便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嬋夏嘆了口氣,看著手腕上的鐲子上火。
這宮里的人也忒摳了,送她一個帶過的老鐲子,她又不能變賣成現銀,平日里又戴不出去,給現銀多實惠啊...
“尋常人求之不得的賞賜,到你這倒成了負累了。”于瑾看她糾結的小表情就知道,這丫頭肯定又琢磨錢的事兒呢。
整個鉆錢眼里的丫頭。
“我就想不明白,他們爭來搶去的有什么意思?就說這鐲子吧,是好看,可戴上了又要擔心丟了又要擔心磕著碰著,弄不好就治我個大不敬之罪,條條框框限制那么多,哪有咱們在外來的瀟灑自在?”
太后她今兒也見過了,不過就是個心思比較多的老婦人,也沒有比別人多條胳膊多條腿,身邊是不少人伺候,可能說上話的也沒幾個。
整日里勾心斗角的,折壽啊。
什么帝王家,在她看來不過就是個華貴的牢籠。
“人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于瑾淡淡的看向車外,一語雙關。
“也是,就像我,生來就是個仵作的孩子,外人都瞧不起我,不過我還是過的挺開心的,就是有些遺憾,我都沒見過我阿娘長什么樣。”
嬋夏想到之前在魏王府的那個案子了,嘆了口氣。
“其實我查王妃案時,也會幻想,如果我阿娘活到現在,是不是也能如魏王妃那般對子女,愛到深處奮不顧身,如果有什么人不講理的打我、克扣我的雞腿,我阿娘會不會也為我落淚呢?”
嬋夏是想說,沒有娘的孩子太可憐了。
這時候最后一句,越聽越不是那么回事。
于瑾瞇眼。
“你阿娘活到現在看你現在這不著調的樣子,只會覺得我打你太少,雞腿讓你吃的太多。”
“才不是呢!都說慈母情深,我阿娘怎么可能跟你一條心,跟著你一起欺負我?”
“哦,聽起來,你對我怨念頗深?”
嬋夏把頭扭到一邊,學著他的口吻用力哼了聲,有些事兒你自己尋思吧,夏姑娘也不是一點脾氣沒有的!
“本來還想帶你去京城的賓鴻樓吃肘子呢,那家的肘子做的堪稱京城一絕,香而不膩,既然你這么有骨氣,不如——”
“師父!這不是我那英俊瀟灑神武無敵疼我如父父愛如山的師父嗎?”嬋夏撲過來了。
節操什么的,一秒就能丟腳丫子底下,使勁踩兩腳。
于瑾嫌棄地用扇子抵著她的臉。
“你是該讀讀女則女戒了,不要動不動就往我身上撲,成何體統?”
“你是師父又不是外人!再說不還有肘子嗎?”嬋夏吞吞口水,一點不覺得自己邏輯有問題。
師父大肘子
于瑾用折扇連續敲她好幾下,看她像個大肘子!
賓鴻樓就在京城最繁華的街上,車還沒停穩嬋夏就蹦下來了,滿臉的雀躍。
“你以前沒來過?”于瑾問的是前世,按著丫頭自己說的,她前世已經是廠衛的二把手了,這里應該經常出入才是。
一提這個,嬋夏的嘴都要撇耳朵后面去了。
“你覺得咱們那買點頭面都要賒賬的小破府,有多少財力夠我整日海吃胡塞?”你自己俸祿多少,心里一點數都沒有嗎?
嬋夏雖然斂財厲害,可架不住府內開銷大,這種高消費偶爾吃吃也就好了,哪兒能天天來。
“嗯,也好,省得你越吃越肥。”于瑾好笑地掐了下她的臉蛋,故意說反話。
這丫頭雖然能吃,卻也不見肉長哪兒去了。
嬋夏倒吸一口氣,好一個毒舌蛋!
待會一定要狠狠吃他一頓,讓他心痛!
倆人正笑鬧著往里走,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于瑾的臉霎時沉了下來。
“呦,這不是大忙人于公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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