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玉河,便是翰林院衙門,再往后才是兵部工部六部。
從這個獨特的地理位置上就能看出歷朝天子對這個部門的重視。
嬋夏騎著她雪白的三麗鷗,身后跟著騎驢的陳四。
“阿爹,一會進了翰林院,你跟緊我,不要到處亂逛,那里面的迂腐文人可比咱廠衛的大老粗難纏多了。”
前世嬋夏最打怵的共有倆地方,一個是進宮見人就跪,再來就是翰林院。
狀元探花之流才能進的翰林院,在嬋夏眼里就成了窮酸文人聚集地。
每次來見他們自詡清流的那副拽樣就莫名不爽。
這些以“治天下事”為己任的文人用督主的話講,便是讀書讀傻了。
吃飽了撐的舞文弄墨不干正事兒,當皇帝的都壞的很,把舉國最聰明的人都劃拉到眼皮子底下,省的他們在地方上鼓搗一些不利于朝廷的言論,自然是書讀得越迂腐越傻對治國便越好。
嬋夏前世統領廠衛,遇到翰林院的也常常吃癟。
這些清官名流動不動就來個聞風言事,言錯了皇帝都不能拿他們如何,更不要提嬋夏。
翰林院的諸位名士瞧不上廠衛這些宦官手下的大老粗,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嬋夏這種混在男人(太監)堆里的女人,便是缺了大德。
廠衛在嬋夏的帶領下,也看不上一天到晚酸唧唧的翰林們。
諸多窮酸隔三差五聚在一起,寫點酸詩歪詞指桑罵槐損她,嘲諷她仵作出身,身為女子拋頭露面,嫁不出去。
嬋夏也沒事兒就領著手下的番子們隔三差五的過來查一查,越是看她不順眼越往人家眼皮子底下湊,打不死也要惡心死他們。
左右不過就是個互相傷害罷了。
陳四激動地跳下驢,一雙老眼不住地張望,比起廠衛那種口碑風評不好的地方,翰林院儼然是更有吸引力。
“別看了,這里沒有年輕的小伙,就算有,人家也看不上你仵作出身的閨女。”嬋夏一語道破陳四的那點小心思。
從肉鋪的屠戶到翰林的學士,阿爹可真是執著,不放過任何一個擇婿的機會。
只是天真的阿爹哪里知道,她縱然脫了賤籍穿上了官服,在這些窮酸讀書人的眼里也是壞了婦德的,那是寧死都不會屈的,更何況...
她親自撰寫的《霸道督主愛上她》正火熱連載中,就不信這些窮酸看不到,督主的緋聞女友誰敢惦記?
“這里不也有好多品級不如你的侍讀侍修嗎?我閨女也是正六品朝廷欽點的命官,怎就看不上了?”
翰林院編修也不過七品小官,他都沒嫌棄他們官職低呢,還敢嫌棄他閃閃發亮的閨女?
“你當這里是菜市場買菜討價還價呢?真讓我嫁個窮酸舉子,還不如找個公公作伴來得痛快。”
根本就是兩個階層的人,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莫說是七品侍修,就是個沒有功名的秀才也看不上她這廠衛出來的女羅剎。
同樣,她也看不上這些腦袋讀傻的讀書人,何必湊在一起相看兩討厭呢。
陳四聞言,笑容漸漸消失。
嫁公公...這事兒她還沒忘呢?
突然覺得氣派的廠衛不香了,那里面好幾個公公吧?!
嬋夏掏出令牌,很快出來個白胡子老者,看著能有五十多了,面色青白,瘦骨嶙峋,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刮走似的,看嬋夏的眼神里明顯透著一股不屑。
隔著老遠嬋夏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味。
文人特有的酸味兒。
“在下翰林院修撰路景,不知兩位有何貴干?”
“路景——啊,你不就是新科榜眼?!”
“正是在下。”路景略驕傲地揚起下巴。
嬋夏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況了,得,自己又讓這些酸士們嫌棄了。
正常來說,廠衛的人過來辦事,主事的翰林學士不出來,至少也要出來個四品的侍讀學士才說的過去。
推出來個從六品的小官出來,還是個肉眼可見的酸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故意磕磣她,打廠衛的臉。
想必這位路景在翰林院地位也不咋地,要不也不能被人推出來招待她。
“路修撰,我奉師命過來找傅弘,還望幫我引薦。”
“你找少意兄何事?!”聽到嬋夏要見的人,路修撰臉色一變,看嬋夏的眼神就像是洪水猛獸,眼底滿是嫌棄之色。
嬋夏心道不妙,這酸貨竟直呼她要找的人的小字,這說明眼前這酸貨跟傅弘關系不淺。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嬋夏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我師父派我給傅侍讀送封信,順便問他些事。”
“少意兄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已經有兩日沒來了,你回吧。”路景把厭惡堆在了臉上,就差拿個掃帚掃嬋夏出門了。
“哦,這樣啊...”嬋夏退后一步,在路景嫌棄的眼神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取了兩顆潤喉糖放嘴里含著,雙手放在唇畔擴音,氣沉丹田:
“傅弘在嗎”
這一嗓子穿透力極強,不僅嚇了路景一跳,更是引得翰林院眾人紛紛圍觀。
透過敞開的大門,左右兩廂紛紛有人探頭朝這邊望。
路景一屆讀書人,哪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急得老臉都紅了。
“這里是翰林院,你怎好在這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他在那急他的,嬋夏自顧自地喊。
“傅!弘!廠衛六品貼刑官百戶陳嬋夏在此恭候大駕”
這一嗓子,硬是喊出了個前無古人,后只怕也不會有來者。
翰林院從上到下一片嘩然,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
“你不要在這吵吵嚷嚷,都說了,少意兄今日不在。”
路景活了大半輩子,今兒算是開眼了。
“不在嗎?要不要跟我打個賭,就賭我喊三聲,三聲內他必出來,若他不出來,我以后再也不登你們翰林院的門!”
“此話當真?”路景樸實地踏入嬋夏的圈套里。
“我以我師父的名義發誓,若我三聲內喊不出傅弘,不止我陳嬋夏,廠衛自我以下,絕不登門。”
不走門,翻墻唄。
“好,路某就跟你賭一賭。”
“哎,你就不問——嗷!”陳四都看不過去了,閨女這是欺負老實人吶,都沒跟人家說他輸了要啥呢。
有心想提點幾句,被嬋夏一腳踩鞋上。
嬋夏沖著陳四眨眨眼,噓!好玩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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