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夏!”
忍冬的聲音打斷了嬋夏的思緒。
“咦?你啥時候來的?”嬋夏回過神,看著蹦跶過來的忍冬。
距離于瑾那一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他指著她鼻子說了句你還有沒有個姑娘樣,拂袖而去。
嬋夏就坐在支出去的那段木廊上,晃悠著腿看著夜空發呆。
連忍冬什么時候來都沒留意。
“干嘛?”她懶洋洋地問。
“我查到了!”
“啥?”
忍冬的臉這會看起來好八卦的樣子,一雙眼眉飛色舞的,翹著個蘭花指跟她邀功。
“你帶人去于宅時啊,我就把督主身邊的人問了個便。總算查出來了,督主為何改變主意,提前跟你成親了!”
“哦?”嬋夏坐直。
“這事兒你可別說出去,讓督主知道我背地里叨叨這些,再給我發配到那些鳥不生蛋的地方,我這花容月貌可是要龜裂的。”
“你快說啊!”嬋夏催促。
這答案來的還挺及時的。
他拂袖而去的模樣,實在是她傷她自尊了。
她承認,她沒有別的姑娘那種晃晃悠悠,可她也努力長大不是?
就那么拂袖而去,也不夸夸她長的好,搞的她很掃興不說,心里還有點說不出來的酸溜溜。
“督主下午,帶人查了戶部侍郎左大人,把他這段日子以來的丑事全都抖出來了,雖說都不是大事兒吧,也夠他喝一壺的,你知道為何?”
“督主本就是查治風紀的,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非也非也,是這個戶部侍郎嘴賤,上朝前跟一堆人聚在一起,講你的壞話,剛好被路過的督主聽到,然后就...你懂的。”
于瑾這段時間整治朝綱,正愁沒人下手,這戶部侍郎聚眾議論嬋夏,被于瑾抓來當典型了。
“他說我什么了?”
“呃...這個你還是不要聽了吧。”
嬋夏作勢起身:“我突然很想于瑾我的郎啊,我去找他聊聊你的事兒”
忍冬氣的蘭花指亂點:“你你你,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可全都是為了你,你還威脅我!”
“好忍冬,好姐姐,你告訴我唄?”
這一聲姐姐叫的實在是舒坦。
忍冬很痛快地說了:
“他說,督主之所以不娶你,是因為你拋頭露面,女子無才便是德,你缺了大德,還整日與死人打交道,這是損了陰德,就算是陛下賜婚,督主也看不上你。”
說完后,忍冬下心翼翼地看嬋夏,就怕小阿夏會炸開。
并沒有。
嬋夏甚至很贊許地點頭。
“他說的沒錯啊,我就是這么個人,不過他有一點說的不對,督主才不是看不上我呢,實際上,他愛我不能自己。”
她前世就是這么認為的,現在還是。
忍冬嘎巴兩下嘴,想問,姐妹,是誰給你這勇氣的?
“我咋沒...看出來呢?”忍冬委婉地問。
“都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看出來,那還是他嗎?你沒注意到嗎,我在他身邊,他胃口就好,這段時間,他都不挑食了,我把他最不愛吃的蘿卜糕做成糯米糕的樣子,他吃的眉頭一皺,可也沒說別的都吃了,民以食為天,如果這都不是愛,啥是愛?”
“呃...”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好像哪兒不太對?
嬋夏雖然嘴上說的底氣十足,但想到他拂袖而去的模樣,心里還是有些虛。
“忍冬,你說他為什么對我一點都不主動呢?別的太監娶了娘子后,也跟我們這般相處嗎?”
“呃,你難倒我了,這你不能問我啊,我對女人又沒興趣——要不,你去參加戚夫人辦的茶會吧?你問問那些嫁了太監的夫人們,不就知道了?”
戚娘子是成帝身邊的大太監四喜在宮外娶的娘子。
平日里辦個茶會之類的,參會的大多是京城內有品階的太監的娘子小妾,之前也邀請過嬋夏參加,嬋夏公務繁忙又不愿意往女人堆里扎,都給推了。
“問她們?能行嗎?”
“總比我們在這瞎猜好啊,畢竟我也...”被督主收拾過幾次了。忍冬吞下他的滿腹辛酸,阿夏的主意,他現在真是拿不得。
嬋夏一琢磨,這桃花案陷入僵局,手里也沒有別的事兒,也該去閹黨夫人圈走一趟了。
這京城內,最不缺當官的,官太太們閑著無事,隔三差五就弄個茶會出來扎堆,枕邊人都是為官有共同語言,也可互通消息,打探朝廷消息,為自家相公的仕途鋪路。
官場也分三六九等,嬋夏要參加的這個,就是以宦官夫人為主的茶會。
嬋夏的身份在那,甭管這些宦官夫人們是否看得起她仵作出身,單憑一個督主未婚妻的身份,也足以讓她占據宴會的主座。
出門前,秋毫幾個大丫鬟如臨大敵,圍著嬋夏繞來繞去,從發型到衣著,都想弄個拔尖的效果,恨不得把嬋夏為數不多的首飾一股腦的插頭上。
最后還是嬋夏受不了,直接穿了官服帶了官帽,不顧跳著腳的秋毫,奪門而去。
“夏姑娘這樣,不是打咱們督主府的臉嗎?哪有茶會穿成這樣的,她以為她查案去了?”
“這樣也好,否則就憑咱們府上實力,你覺得咱們姑娘比得過那些夫人嗎?”
幾個丫鬟同時看向那可憐巴巴的首飾盒,不約而同地嘆息。
做官太太做到嬋夏這個窮酸份,也是罕見。
窗外,于瑾默默路過。
側著頭似乎沉思片刻,轉身對明察說道:“午膳時,幫我傳司珍局和司制局的人過來。”
嬋夏倒不是挑不出衣服,是她懶得頂那一頭叮叮當當,走路絆手絆腳的,穿慣了官服,做事更自在。
這一路,忍冬和彩凝倆從各角度給她講了茶會上的各路關系。
恰逢朝廷新舊交替,這茶會也是分了兩大勢力。
以嬋夏和戚夫人為首的成帝心腹,還有趙夫人為首的閹黨舊臣,相互不服。
戚夫人是四喜在成帝還做王爺時賞給四喜的丫鬟,小門小戶出身,不大懂官場上這些,沒少被閹黨舊臣夫人們欺負。
宦官們守著朝堂宮墻斗的你死我活,婦人們在聚會上唇槍舌劍。
戚夫人幾次茶會都被人擠兌,吃了不少啞巴虧,聽聞督主家的那位要來,激動的不得了。
這位名聲在外的督主家的小心肝,簡直成了全新宦官黨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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