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村口的老漢領路,幾人很快來到了段生的住處。
這是一處圍著木柵欄、兩間茅草房的院子。
木柵欄沒有關,老漢將木柵欄推開,走進了院子揚聲喚道:“段生!段生!”
良久無人應,老漢繼而對蕭天陌、沈芙蓉幾人說道:
“這段生想必又是去山中采藥了,你們可以在此等候,也可以到那邊的茅屋里去歇歇腳。”
沈芙蓉順著老漢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見那是一間沒有門的茅草房,顫顫巍巍,搖搖欲墜,讓人不由得懷疑一場風就能吹倒。
她忙搖頭如撥浪鼓,“不用了,多謝,我們站在這里等就好。”
蕭天陌好笑的瞥了沈芙蓉一眼,朝老漢拱手道:“有勞了。”
老漢擺擺手,“這不算啥,莫要多禮。”
他面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還是開口道:
“老漢我還是要勸誡你們一句,這段生給牲畜看病的本事,那我是真服氣的,我家那頭老黃牛前日下痢,拉的都站不起來嘍,眼看就不行了啊,幸虧段生出手給救了回來。”
“可這段生雖說能夠治愈牲畜的疑難雜癥,卻是不常給人看病的,你們若要求醫問診,還是去鎮里的醫館問問吧,莫要在這兒白費功夫!”
蕭天陌聽后解釋道:“鎮里醫館已經去看過了,不行才來尋段先生的。”
“原是如此。”
老漢恍然,看來幾人是打算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他同情地看了幾人一眼,隨即嘆息一聲,便告辭離開了。
老漢走后,黎夜瀾去附近查探情況,黎夜玉也跟了去。
瞧著院中種了不少的藥草,蕭天陌抬腳四下查看起來。
沈芙蓉想了想,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時抬眸瞄瞄他,心中想著怎么開口討要自己的賣身契。
雖然蕭天陌除了讓她留在莊子上,并未刻意要求過她什么,可是她的賣身契一日在蕭天陌手里,她就一日是侯府的奴婢。
她怎會甘心一生受人限制,她的自由她要自己來掌握。
沈芙蓉正想著,前邊的蕭天陌忽的停下了腳步。
她來不及收腳,硬生生撞上了蕭天陌的后背。
驚叫一聲,沈芙蓉抬手捂住了額頭,不由得心中暗暗誹腹,也不知道這蕭天陌是吃什么長大的,這般硬,撞得她的頭生痛。
蕭天陌詫異地回頭看她一眼,“路這么寬,你為何偏偏跟我擠呢?”
沈芙蓉瞪視著他,為何,為何,她吃降智果了還不行嗎?
視線在沈芙蓉紅了一片的秀氣額頭上轉了一圈兒,蕭天陌眼底帶上幾分饒有趣味,
“你莫不是有話要對我講?”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沈芙蓉趕緊點頭,“蕭公子英明,我想要贖身,你能不能將我的賣身契還給我?”
蕭天陌聞言挑起眉頭,一言不發,僅是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沈芙蓉看。
氣氛一時尷尬得可以用腳拇指摳出一棟大別墅來。
沈芙蓉摸摸鼻子,底氣不足地道:
“那個,我知道這于禮不合,可是,你看我們也這樣熟了,就當我向你討個人情……”
“不行!”
沈芙蓉還在斟酌著言辭打算懇切相求,期望蕭天陌能夠網開一面,忽聽蕭天陌一口回絕,她頓時被氣得跳腳,
“為什么不行?你們侯府那么多可以使喚的下人,又不少我一個,要多少贖身銀子你說話,我定不討價還價就是了!”
“我侯府又不缺銀子,為何要答應?”
蕭天陌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前一秒還情緒激昂的沈芙蓉,后一刻已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癟了開去,“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賣身契還給我?”
在蕭天陌面前,她就像個處心積慮算計先生的學生,感覺她的智商遭遇了嚴重的碾壓……毀滅級的。
看著沈芙蓉垂頭喪氣的樣子,蕭天陌勾起唇角。
這丫頭就像是飛上天的風箏,天性逍遙,如若不是有賣身契這根掌控她的線,定已不知隨風飛到了何處。
轉瞬想到一事,蕭天陌臉上的神情一正,看著沈芙蓉道:
“對了,如今邊關狼煙再起,下月初我會隨父侯前去平亂,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你萬不可再出去惹是生非,有事就讓黎夜玉傳書給我。”
“知道了。”
心中明白蕭天陌口中的“惹是生非”,是指她上次去賢王府救人的事情,沈芙蓉癟了癟嘴,無精打采地應了下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對方不主動招惹她的話,她根本不會去招惹別人。
況且她留在京城能有什么事,倒是蕭天陌,戰場兇險,禍福難測,如果蕭天陌戰死殺場,她可就真的拿不回賣身契了。
沒有賣身契不能去衙門銷戶,她就立不了良民戶籍,就永遠改不了賤籍。
沈芙蓉因此憂心忡忡,想勸蕭天陌珍惜生命,遠離戰場又開不了口。
蕭天陌是鎮國侯府的世子,表面看來風光無限。
可她知道,世子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聽十月說蕭天陌從小就被鎮國侯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訓練,被當作繼承人耳濡目染,自然想要闖出一番天地,好能夠靠自己來承擔鎮國侯府的前程。
況且聽聞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在,他若不自強,誰又能保證最后侯爵就一定會由他承襲?
就在沈芙蓉胡思亂想之時,黎夜瀾和黎夜玉回來了,“從山路上下來一人,正朝這邊走過來,可能是咱們要找的段生。”
沈芙蓉抬頭望過去,只見遠處果然有一人影越走越近。
待走到門口處,這人看到院中的沈芙蓉、蕭天陌、黎夜瀾和黎夜玉四人時,不由奇怪地咦了一聲,
“你們是何人?來我家有何事?”
這人果然是段生!
在蕭天陌上前和段生解釋攀談之時,沈芙蓉暗暗打量起了段生。
先前聽蕭天陌話語中對此人醫術的贊揚,她還以為對方定是一個上了年歲的資深老大夫,不想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
只見他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舊粗布青衣,背著采藥的筐簍,右手拿著一把鋤頭,左手卻是拎著一條血淋淋的長蛇。
長蛇已沒了生命跡象,蛇頭看起來像是直接被石頭砸扁的,蛇身已經剝了皮,足有一米多長,被段生拎在手里搖來擺去好似一條破舊的抹布。
“我是獸醫,從不給人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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