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十月手中正提著兩件男子的粗布長袍。
這長袍雖然粗糙陳舊,袍子上還破了幾個洞,可對此時的兩人來說,真真算是救急的好東西。
有了這兩件衣服,她和十月就可以重施故伎——女扮男裝。
沈芙蓉忙道:“十月,看看還有什么?”
十月答應一聲,又低頭翻看起來:
“夫人,這里還有漁網、魚叉、竹篾編制的魚簍、草藤鞋、還有兩套蓑衣呢!”
沈芙蓉越聽眼睛越亮,“十月,我想我們有辦法擺脫他們了!”
上河村,是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一座座土房都建在河岸上。
茫茫的晨霧之中,天邊的一抹魚肚白漸漸亮起,此時的河岸被遠處的一條早霞輝映著,漁船后面的河面一片金燦燦,看上去美極了。
這番河岸初晨的景色,如洗凈了人間的鉛華,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幾個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漁民,正提著各種常用的工具在岸上來來往往。
另有一些漁民正在河岸上,縫縫補補著自己的漁網。
他們的身側,有四五名中年婦女則正在晾曬著魚干,那些大小不一的魚,被平鋪在木質晾板上,正預備接受那躲在云層后面的太陽光的照射。
河風一陣陣襲來,十分涼快,一切都顯得那么安寧悠遠,讓人身心舒適。
只可惜突如其來的一聲聲叫喊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咦?我們明明都快要趕上她們了,這人怎么突然又不見了!”
“老大,快看,這是那兩個死丫頭的船!”
“船在這,人一定跑不遠,給我搜!”
幾個大漢紛紛下船,河道上錯落的石子被踩得啪啪響,嘈雜聲一片,驚得村子里的狗都吠了起來。
岸邊的漁民和婦人,只是驚訝地抬頭看了這些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一眼,便又埋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畢竟對于這些為生計而忙碌的人來說,多逮一大魚簍子的小魚仔蝦米,拿到集市里賣了換成銅錢,拿來應付縣衙的舟稅,維持一家老小的生計才是正事。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女人從那艘船上下來?”
幾個大漢深眸緊緊的打量著這些漁民,厲聲的開口,“知道她們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岸上的漁民搖搖頭,紛紛說沒見到過。
領頭的男子又來回打量了兩眼后,他一個眼神示意,其他大漢立刻向河岸上的幾個婦女走過去。
隨著一陣女子的驚恐尖叫聲先后響起,幾個大漢又回到了原地,“老大,看過了,都不是!”
幾個婦人經過剛才那番驚嚇,都已戰戰栗栗,汗不敢出,有的甚至開始害怕的輕聲哭泣。
岸上的漁民們也臉色難看,眾人心里雖然氣憤難平,卻都是敢怒不敢言。
領頭的男子神情凝重,如鷹般的目光,凌厲的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很快,他將目光,落在了一個身形纖細,個頭不高的漁民身上。
這個漁民在一條漁網前半蹲著身子,頭埋得低低的,半天了都是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未免有點怪異。
領頭的男子立刻向這個漁民喊道:“你,過來!”
見這個漁民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繼續低著頭,身子卻是輕輕顫抖起來,他心生疑竇,立刻大步向這個漁民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這個漁民跟前之時,一只滿是污泥的手突然伸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緊接著屬于男人的粗獷嗓音響起:
“這位大爺,他在俺們村是有名的膽小怕事的,您問他還不如問我,我看到了兩個姑娘,只是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領頭的男子停住腳步,視線落在手的主人身上。
只見這個漁民年紀不大,此刻正朝他點頭哈腰地媚笑,臉上的臟污竟然比手上的還要多,黑一塊黃一塊的,讓人看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領頭的男子不由得后退了兩步,陰鷙的目光直直射向眼前攔住他的漁民:
“你看到她們了?人去哪里了?”
“這個嘛……”
攔路的漁民又是咧嘴一笑,笑得一臉猥瑣,“不知,可有賞銀?”
“你他娘的還想要賞銀,再不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老子要了你的命!”
領頭的男子怒斥著,猛地一腳踹向攔路的漁民。
攔路的漁民挨了一下,順勢在地上滾了幾滾,扶著腰爬起來時,臉上又多了一片片綠色的草汁,看起來無比滑稽。
領頭的男子見狀“哈哈”笑起來,“老子的銀錢也是你能肖想的?還不快點說!”
“是是是!”攔路的漁民連忙應允,“她們往那邊去了!”
“走!給我追!”
領頭的男子不再理臉上一副吃疼蹙眉模樣的漁民,帶著人飛快地向村子一側的土路上追去。
“夫人,您沒事吧!”
那些大漢一走,先前的蹲在地上的漁民立刻起身,撲到了攔路的漁民身邊,急急地低聲問道:“可是傷著了?”
原來先前的攔路的漁民不是別人,正是沈芙蓉易容喬裝而成。
沈芙蓉搖搖頭,說話也恢復了女子該有的清脆聲音:
“沒事,我見勢不好就滾開了,根本沒傷著!”
“幸好,幸好,剛才可嚇壞婢子了,夫人若是有事,婢子萬死難辭其咎。”
“十月你也自然一點,咱們現在是男裝,臉上又涂了黃泥,只要我們自己不先露出馬腳,那些人根本就認不出來我們。”
“是,婢子知道了。”
“噓,有人來了。”
這時,一個黑瘦的男人向沈芙蓉和十月走過來。
走到兩人跟前時,他將一小碟魚干遞給沈芙蓉,“謝謝你們剛才幫我縫漁網,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
沈芙蓉擺擺手,此刻又恢復了剛才粗獷的男音:
“黃大哥,不用送我們東西,不過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不知是何事?”
“你可以送我們去姑蘇碼頭嗎?現在就出發!”
“當然可以。”
黑瘦的男人想也沒想,便頷首答應下來。
“太好了!”
沈芙蓉和十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歡喜。
她們也是剛剛來到這里才知道,晏鳳珠居然趁她們中了迷藥昏迷之時,將她們快馬加鞭帶離了京城數百公里。
她們必須在晏鳳珠找到她們之前,逃回京城去。
先前她們已經跟其他漁民打聽到,姑蘇碼頭每天都有去京城的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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