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對于這個結果，簡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虞臻竟然是被冤枉的。

宮闈局查處了一批人，兩個宮女自殺，打死了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這件事就這樣糊里糊涂的結束了。

皇后風風光光重新回了露華宮。

沒人注意，在清涼殿的某個角落里，身材已經拔高一些依舊穿著破舊衣衫做少女打扮的狼崽子，正目光灼灼盯著那個雕鏤著金漆鳳凰垂著層層紗幔流蘇的鳳輦，他的娘娘離開了清涼殿。

阿七瑟縮了一下，好像這段時間壘砌出來的一點溫暖，也隨著那八人抬的轎輦一起被帶走了。

溫暖的湯面，溫暖的給他包扎的手指，溫暖的笑顏，一點點被焐熱的狼崽子再次感覺到冷。

透骨寒涼。

“阿七很快就會出去找你了，我的娘娘。”他默默的想。

皇后娘娘重回露華宮，原本虞家帶來的兩個丫頭之前投靠了虞卿兮，如今又被虞卿兮給送回來，美其名曰替姐姐照顧了一段時間。

何小滿看著兩個跪在地上做一等宮女打扮的丫頭：“這是升了？”

“妹妹想著怎么能屈待了姐姐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張將她們升成了一等宮女，攬翠靈透慧黠，又頗通文墨，別說是一等宮女，就是提個女史也是當得起的。”

“嗯，本宮也是這樣覺得。”何小滿懶洋洋斜倚著，目光掃過攬翠臉上那瞬間迸發出的驚喜：“那就……提到宜人？”

宜人是從三品女官，雖然官階跟前朝對應，但是所享俸祿個待遇自然是不能跟朝中同階品官員相比較，不過對于一個原本是虞府奴婢所生的孩子來說，這已經不是祖墳冒青煙，簡直是祖墳遭雷劈冒的青煙啊！

饒是攬翠頗有些城府，平時喜怒不形于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砸得表情失控。

她趕緊猛磕頭一疊聲的感謝皇后娘娘。

她是怎么離開虞臻的，她自己清楚，原本想著最好的結果也是挨一頓斥責或者幾個嘴巴最后才會被收回去做個二三等宮女，結果沒想到虞臻竟然不計前嫌不但收下她，還給她晉了女官！

“那就……帶回去吧，回去以后好好的伺候你家昭媛，這可是她幫你求來的恩典呢！張承祿，去跟宮闈局報備一聲，虞昭媛要給她的宮女攬翠提個宜人，本宮準了。”

“好嘞！”張承祿是新派過來的總領太監，是張瑾梁的干兒子，小伙子年紀不大卻十分機靈，娘娘什么意思他聽得明明白白，沒等虞昭媛解釋反駁，一溜煙躥得沒了蹤影。

跪在地上的攬翠也總算后知后覺明白虞臻的意思了，虞昭媛是九嬪之一，宮里允許的最高階女官只能是宜人，且只有一個名額。

可是前段時間春橋已經明里暗里表示很多次了，她馬上就要成為昭華殿的宜人，現在皇后不但不肯接收她，還擠兌著虞昭媛晉升她為宜人，那么攬翠的下場是什么，還用多說？

以春橋的陰毒狠辣，給她留個全尸都算是好結局。

“皇后娘娘！”攬翠嚇得大驚失色，差點原地尿褲，他們這些下人何其無辜，要淪為這些宮妃們互相傾軋的犧牲品？你們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也是個人能力問題，帶累我們干啥啊？

“奴婢懇請娘娘收回成命，奴婢是娘娘從府里帶出來的，奴婢不在乎宜人不宜人的，奴婢只要能重新回來伺候娘娘就已經心滿意足，哪怕是做院子里的末等灑掃奴婢也甘之如飴！”

攬翠一口一個奴婢，渾身發抖，淚含眼圈，可憐兮兮的看著何小滿。

攬翠現在是真的害怕了，要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她的前路只有一個大大的“死”字。

“攬翠，瞧你這話說的，寧可做我宮里的末等宮女也不肯做妹妹宮里的宜人，知道的說你顧念舊主，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因著與我不合苛待了你呢，豈不是令人心寒？既然妹妹喜歡你，還要晉你做宜人，君子不奪人所好，你乖乖聽話跟妹妹回宮去安心做你的三品宜人吧。”

虞卿兮總算知道什么叫睜眼說瞎話了，她特么是這個意思嗎？不是你丫的說要提攬翠做女官的嗎？

虞臻說話語調溫和，與平素無異，可是無論是虞卿兮還是攬翠都心知肚明，皇后娘娘這是識破了她們的心思，不但她們塞人計劃失敗，反倒是被人家給出了道難題。

張承祿氣喘吁吁跑回來匯報說幸不辱命，宮闈局已經記檔并優先處理娘娘鳳旨。

開玩笑，算上接娘娘出冷宮這次，皇帝陛下不到半個月三顧清涼殿，多么渴盼著娘娘回來重新執掌后宮誰看不出來？

混跡在宮闈局的哪個不是人jing，深諳溜須拍馬三字訣：快，準，狠。

于是虞卿兮前腳回了昭華殿，晉封的女官服制、文書全都送到了，至于俸祿則統一在發放月利時結算。

春橋盼了幾個月的宜人窟嚓一下就糊到攬翠頭上。

攬翠看著春橋陰冷得都快帶了冰碴的眼神，欲哭無淚，姐姐我能說其實我真的不想做這個宜人，完全都是她們姐妹倆逼的你信嗎？

往日其樂融融的昭陽殿里如今氣氛詭譎，露華宮里卻是一派虛偽的祥和。

太監宮女們忙著置換皇后品級的一應用具，小花廳里各宮妃嬪們全都跑過來請安了。

鳳司寒登基不過四年，潛邸后宅的婦人就不多，搬進皇宮以后因為忙于政務，再加上他至純至善，非要為先帝守孝不肯選秀，只是意思意思收了兩名宮中女官和兩位臣子家中的適齡女子入宮。

鳳司寒的妃嬪，連那些位分最低住集體宿舍的采女都算上，也不到二十個，而美人以下的，一般情況沒有資格去跟皇帝皇后以及太后請安，所以連同之前走掉的虞卿兮在內全部都算上，給何小滿這個皇后請安的妃嬪只有八個。

鳳司寒可以說算是鳳家六任帝王里面最不貪圖女色的皇帝了。

鑒于古代社會制度的大環境之下，如果從虞卿兮的角度來看，鳳司寒的確可以算得上是一位良人。

但是其他妃嬪們就夠倒霉了，本著質量守恒定律，虞卿兮這邊用的多了，別人用的就少了，有人甚至好幾個月都看不見皇帝一次。

宮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般情況下誰晉位了，晚上皇帝會來留宿，來個雙喜臨門。

不知道廢后重新復位算不算晉位，但是那些姐妹們仍然盛裝打扮了過來“探望”皇后娘娘。

實際目的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眾人坐在一起喝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皇帝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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