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談笑間，金夢突然用手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外說道。

“誰呀？”

朱倩順著手指看出去，卻沒看見什么人。

“朱倩？”

還沒等弄明白，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只見上午還衣著光鮮的周癩子此時穿著一件打了許多補丁的布外套，褲子磨了許多洞，腳上的解放鞋布面已經朽爛，滿是污垢的腳趾從鞋面上的洞里露了出來。

“朱倩，我是隔壁村的周癩子啊，今年朱茉莉定親時我們還見過的啊！”

似是沒等來朱倩的回應，周癩子用臟兮兮的手扣扣看起來半個多月沒洗的頭，滿是污垢的臉上寫滿了期待地看著朱倩說道。

“哪里來的臭乞丐，快出去！”

只是，還沒等來朱倩的回應，咖啡店里的服務員已經過來招呼著周癩子出去。

99年，咖啡店對省城的人來說還是一個高端的休閑場所，來這里的人都打扮得光鮮亮麗的。

像周癩子這樣手里拎著一個蛇皮飼料袋的一般是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更別說有那個膽子走進來。

“朱倩，你忘了，我，周癩子，那個朱茉莉的情夫啊！”

眼瞧著要被服務員轟出去，周癩子急切地指著自己的臉，似是怕朱倩認不出來，往手心吐了口口水，往臉上蹭了蹭，伸到朱倩的面前，讓其好好辨認。

“哪里來的瘋子，滾出去。”

眼瞧著周癩子越發瘋癲的動作，咖啡店的服務員又走了一個過來，準備一起將周癩子給架出去。

“周癩子，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啦？”

恰在此時，朱倩露出了認出周癩子的表情。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需要請這位先生出去。”

可，饒是朱倩將人認了出來，咖啡店的服務員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道。

“怎么回事？不都是認識的，怎么還要趕人出去？”

朱倩身旁的宮羽瞧見服務員真要將周癩子給架出去，站起身，氣勢洶洶地說道。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們這里是高端場所，只招待衣衫整齊的人，像這位先生這種，會影響顧客的消費，還希望小姐能夠理解一下。”

服務員看似恭敬，實則有些傲慢地解釋道。

心里更是瞧不起宮羽三人：能和一個窮乞丐認識的，能是什么有錢人？

似是想到這個，方才面色還有一些恭敬的服務員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小姐，你們要是想和這位先生敘舊，可以出去。”

“你說什么？”

從未被別人這樣輕視的宮羽氣得想打人。

“小姐，請你自重，我們這里是高端場所，不是你鬧事的地方。”

說完之后，服務員滿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宮羽，被兩人踹在地上的周癩子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一雙眼睛慌張地瞟著店里的一切。

“小羽，別氣著自己。”

坐在對面的金夢起身走到宮羽身旁，將其安撫坐下，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張卡遞給服務員，輕聲道：“我想，我媽應該沒教你們將人分作三六九等吧？”

“小姐？”

“小姐？”

兩位服務員看見金夢手中的卡片，上面印著的名字讓二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下去吧，我自己家的店，我帶什么人來，是我的自由。”

畢竟店里還要做生意，金夢也不好說什么，看了看冒著點臭味的周癩子，指了指倉庫的位置，道：“取個屏風過來，我們要說說話。”

明明是生怕周癩子身上的臭味散出去，可是，金夢卻將一切歸到隱私上面。

看著女孩這般善良的舉動，朱倩心中感慨：不愧是那個會在雨中給陌生人舉傘的仙女。

“周癩子，你怎么來省城了？”

被服務員放開后，朱倩便招呼著周癩子坐到自己的身旁，讓宮羽同金夢坐到一起。

“我來找茉莉啊，茉莉她跟著那個有錢的臭男人跑了，不要我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回過神來的周癩子眼眶紅紅的，喝了一口朱倩給自己倒的水，立馬一副老鄉見老鄉的模樣哭訴起來。

“周癩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茉莉明明就是和那個男的定親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和臭男人跑了？”

呷了口水，朱倩捋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有些揶揄地笑著道。

“我呸，茉莉那么單純的女孩子，明明去年夏天的時候都還和我商量著過完年后讓我來省城打工，到時候我租個房子，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到一起。怎么突然間就和一個沒聽說過的男人定親了？還不都是那個男人花言巧語騙了她。”

“你當那男的是真看上我家茉莉呢？他就是想玩玩我家茉莉，不然為什么就帶了一個下人去提親？不就是看不起我們農村人嘛，既然看不起農村人，干嘛又要定親？我光是想想就害怕我家茉莉被騙啊！”

“她要是遇著一個好男人，跟著一個好男人，我都覺得無所謂了，都能祝她幸福。可那男的一看就不懷好意啊。”

明明一個一米七幾的大男人，說到傷心的地方竟然流淚了，看得旁邊的三個女人一愣一愣的，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那個狗日的王啟文就不是個好東西，明明說是省城王家的人，娶什么樣的媳婦娶不到，騙騙要和我搶女人，我周癩子哪里不如他，為什么茉莉不選我？”

捶了捶桌子，周癩子憤怒地吼道。

“朱倩，你和茉莉一個學校的，你告訴我茉莉在哪里，我去你們學校問了，說她這幾天都請假了，我找不到她，帶來的錢又花完了，再這樣下去，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

懇切地看著朱倩，周癩子近乎哀求地說道：“我也不想別的，只想告訴她，王啟文不是個好東西，要是她以后受欺負了，記得告訴我，就算是拼上我這條命，我也要保護她。”

“你不知道？你去打探的時候同學沒告訴你，她要結婚了？”

旁邊的朱倩注意到周癩子提及王啟文時金夢慘白的臉，裝作沒看見那般，對著身旁的周癩子道：“人家6號就要結婚了，你還在這里打聽，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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