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軍呢?周軍哪兒去了?”
進進出出幾趟打水救火的工友突然間發現半晌沒有看見周軍的身影,不由得大喊起來。
“周軍,周軍,狗日的,你在哪?”
“周軍那個畜生呢?闖了禍就想這樣跑了?”
“有誰看見周軍沒有了?放了火就想跑?”
本來真正熱火朝天打水滅火的工友們發現看不見周軍的身影之后都急了:火看來是滅不了了,這縱火犯還跑了。
要是真讓周軍跑了,這責任不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想到這里,眾人臉上皆是慌亂,將手中的盆桶丟在地上,也顧不上滅火,紛紛跑散開去尋找周軍的身影。
“看見了嗎?”
“有沒有看見?”
跑了幾圈,都沒看見周軍的人影,現場的工友,特別是跟著周軍一起斗地主的那幾個工友更是焦急,堂堂男子漢,眼睛里都要擠出眼淚來了。
“那狗日的會不會跑路了?”
不知是誰提了一嘴,旁邊人都跟著贊同地點了點頭。
“找,大家快去找,人肯定沒跑遠,真要是跑了,我們大家就遭殃了。”
“找到那狗日的打死他,闖下這么大的禍,丟給老子們就跑了。”
看著那火光沖天的車間,工友們都覺得這服裝廠是沒救了,當務之急是找到罪魁禍首。
一時間,沒有人再去救火,紛紛跑散開去尋找周軍的背影。
而那剛剛坐上出租車,便看見有工友跑了出來的周軍無比慶幸自己跑得快。
一路上不停地催著出租車開快一點,到了A大旁邊的城中村,付了車費,便迅速跑上樓。
“今天發工資了?”
正巧今天休息的周大嫂看見自己兒子跑了回來,還當是對方發了工資,跑回來孝順自己的。
“把你的錢都給我。”
一邊迅速地收著自己的東西,周軍一邊不耐煩地對著周大嫂說道。
“怎么啦?”
看著急急忙忙收拾行李的兒子,那模樣一瞧就是闖禍了。周大嫂的心頭閃過一絲的不安,可隨即想到對方是在自己親生女兒的工廠里上班,就算是闖禍了,也有朱茉莉兜著。
“我把服裝廠給燒了,人家要來抓我了,你快把錢給我,我出去避避風頭。”
要不是身上沒錢,周軍也不想大老遠地跑回來一趟。
“什么?把服裝廠給燒了?”
經歷過這些年村子里鎮上各種國家工作人員的普法,周大嫂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縱火可是大醉,嚴重的情況下可能會判死刑。
現在聽見自己兒子將服裝廠給燒了,周大嫂只覺得天都塌了:這個鍋朱茉莉可是護不住的。
“快點,你磨磨蹭蹭的,是想我被抓?”
看著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周大嫂,周軍沒好氣地吼道。
“那你去哪兒?”
聽見被抓,周大嫂提著最后一口氣,從地上掙扎著起來,將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工資都翻了出來,加上之前的私房,也不多,一共就三千塊錢,都交給了周軍。
“就這么點?”
看了一眼自己老媽拿過來有零有整的一堆票子,周軍目測了一下,明顯不夠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啊,臉上的不滿是一點都沒有掩飾的意思。
“媽真的都沒有了,全都在這里了。”
對于周軍這個兒子,周大嫂是深入骨子里地愛著,身上有一塊錢,巴不得給對方花上一塊二,又怎么會藏私?
“那我走了,要是有人來問,你就說沒見過我。”
將裝有自己衣物的蛇皮口袋甩在肩上,一把將鈔票塞進貼身的兜里,邁著大步推開門跑走了。
看著像風一樣跑走的兒子,周大嫂整個人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兩行淚水從滿是溝壑的臉頰上滑過:周小妹進監獄了,周軍跑路了。
為什么自己疼愛的兩個孩子得不到好下場,偏偏那個自己最忽視的大閨女竟然嫁到了王家,享受著滔天富貴?
為什么賊老天要這樣折磨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有可能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周大嫂的心里一陣悲涼襲來,對朱茉莉又多了幾分的怨言:當初,要不是朱茉莉將周軍介紹到王家的服裝廠去做工,周軍又怎么會惹下這些麻煩?
對,都怪朱茉莉,都怪那個賤丫頭。
再一想到當初周小妹出事的時候,朱茉莉也是不愿意幫忙說情,覺得對方冷血無情的周大嫂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朱茉莉那是恨得牙癢癢。
對于周大嫂的恨,遠在京都由王啟文陪著想要搭上宮家關系的朱茉莉渾然不知。
五月底的京都已經開始炎熱起來,飽受了一段時間各種歹徒捶打的小兩口子又經歷長時間的奔波,被京都的艷陽一照,竟然開始有些眩暈的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渾身無力。
“啟文哥,姥爺什么時候才會認回我們啊?”
走了幾步,扶著街旁人行道上的梧桐樹歇涼的朱茉莉,看著樹蔭外的烈陽,生出了些許的退意。
“今天不是算是個好預兆嗎?至少門房愿意幫我們將鑰匙遞進去了啊。”
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妻子,王啟文竟然生出了一種患難與共的感覺,對朱茉莉的感情似乎也深了幾分。
“茉莉,別著急,像宮家這種大戶人家,想要上門來認親的人肯定不在少數,要是每一個上門來認親的,人家都帶進去給老太爺觀看,那不得累死?”
替自己的妻子揉了揉腰,王啟文開解道:“人家今天也是被我們的誠意給打動了,答應幫我們將鑰匙送給宮老太爺觀看,只要那宮老太爺一看見鑰匙,不就會想起你的媽媽,到時候,認回你,那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在王啟文朱茉莉二人堅持不懈每天都來宮家門外打開之后,宮家看門的總算是答應先幫二人將鑰匙送進去給宮老太爺看看是不是自家親戚。
本來還有些退意的朱茉莉聽見王啟文這話,覺得自己被認回的可能性很高,不為別的,光是那把鑰匙就能夠說明自己的身份。
現在,她甚至都不害怕朱倩跟著來認親了。
畢竟,自己好歹還有一把鑰匙用作信物,那朱倩可是什么都沒有,空口白牙一句話,誰會信?
想到這里,朱茉莉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對著身旁的王啟文笑了笑,站起身,二人攙扶著朝酒店走去。
二人都沒注意到,身后,一輛黑色轎車內,一個滿頭銀發的老頭子打量了二人良久,直到二人離開,方才吩咐司機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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