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不想回去，既然你不收留我，我今晚只能露宿街頭。”

林楠看著她，見她沒有妥協的意思，老婦人干脆躺在花架下的水泥石板上。

她的舉動引起周圍鄰居的不滿。本來林楠就不常回來住，臉生，老婦人先前不知道跟他們說過什么，一時間矛頭全都指向林楠，說啥的都有。

帶著老婦人進屋，她指著里面的一間屋子說道，“你睡床，說好了明天你必須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林楠啊，咱們早點睡吧，老人家經不住折騰，我現在腿可疼了。”

給她打了洗腳水，林楠抱著被子出去。

“哎，跟我一起睡，陪我說說話。”

“不好意思，我沒有跟人一起睡覺的習慣。”

“這怎么能成？你將來要嫁人的，總得習慣枕邊多了一個人不是嗎？”

這能一樣嗎？看這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樣子不像有壞心思，她遲疑了一下，放下枕頭和被子。

熄燈上床，林楠盡量貼在床的邊緣，中間留了很大的空隙。

“林楠，你不用防著我，其實我讓人查了你的底細，知道你是蘇衍的學生。”

背對著她的林楠脊背一僵，側著耳朵聽她說話。

“沒錯，我是蘇家的人，只不過我不是他們的親奶奶，說起來我的身份挺尷尬的，蘇家人也不愿意理我。”

老婦人呵呵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肩頭。

“我們坐起來說會兒話吧？”

林楠點亮床頭燈，昏黃的燈光下，彼此都看不清楚對方的細微表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來找你很奇怪？”

林楠誠實的點頭。

“唉，蘇家的事很復雜，別看蘇家在京城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實際上家族內部盤根錯雜，爭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蘇衍和蘇果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蘇衍是他們父親蘇清風在外面的私生子，十二歲找回來認祖歸宗。”

說到這里她突然停下來，詢問林楠。

“你不會覺得我說這些很無聊吧？”

“不，實際上我很想了解蘇老師，您繼續說。”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愿意聽，那我就繼續說了。”

“蘇果從一出生就被定為蘇家未來的繼承人，維護他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

“于是他們絞盡腦汁，到處收集證據，證明蘇衍不是蘇家的子孫。”

“怎么可能不是呢？就算不去做親子鑒定，那時候的蘇衍已經表現出他的天賦異稟，不論智商還是情商，都和已故的蘇家老爺子一樣，真真的是他的親孫子。反倒是蘇果，不論哪一點，都跟蘇家人不太像。”

“這話怎么說？”林楠驚訝的插嘴問道。

“呵呵，我這樣說話，要是被那些擁護他的長老聽見，一定會重罰我的。”

“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看人一向很準的。蘇果的容貌太……太過于精致，說實話，我至今還沒見過哪個男子生的容貌比他好，蘇衍也不及他。”

“就憑外貌？”

老婦人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不過你讓我說具體點，我又說不出來什么，總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說說我這次找到你的目的吧。”

老婦人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本子。

“這上面有我這些年來記錄下來的一些事情，我把它交給你保管。”

見林楠身子往后躲了躲，她笑道，“你別害怕，若不是知道蘇衍最近身體越來越糟糕，我也不會放著安逸日子不過，回國來討人嫌。”

“你，你知道蘇老師生病了？”

“說來也巧，給蘇衍看病的醫生恰好我認識，一次聊天中，我得知他來看病的事。”

老婦人嘆口氣，“我怎么也沒想到蘇衍會生病，醫生說找不到病因，甚至懷疑他的飲食被人做了手腳，慢性中毒引起各臟器衰竭，但這些假設都不成立。”

“會不會是家族遺傳病？”林楠問出心中的疑惑。

老婦人搖搖頭，蹙著眉頭說道，“我翻過蘇家的檔案，歷代蘇家人都沒有這種病，無緣無故的頭痛，也許……”

“也許什么？”

“呵呵，你很關心蘇衍？”老婦人避開她的問題，輕笑道。

“是的，他是我的老師，亦師亦友，我很尊敬他。”

“就沒有一點別的想法？”老婦人忽然起了玩心，揶揄她道。

紅著臉林楠搖搖頭。

“他是個好孩子，值得被人關心。”

喝了口水，老婦人繼續說道，“如果蘇果趁機來找蘇衍的茬，你就把那個本子拿給他，可以幫他爭取一些時間。”

“那里面有我這幾年在國外收集到蘇果的一些事情，單拿出一樣足夠制約他。當然，我不希望兄弟倆鬧到那種地步，我更希望這個本子永遠不要出現在蘇衍的面前。”

“可是你為什么不親自交給蘇老師？”

“他不會要的，他……他恨我，我對不起他，我欠他的，只能用這種方式補償。”

“我能知道原因嗎？”

老婦人思索了很久，才慢慢說道，“蘇衍母親，是因為我去世的。”

“他的媽媽是個善良的大美人，蘇家人那樣折磨她，她在外人面前從不說一句壞話，有涵養又高貴……”

“你知道宮家嗎？”

宮徵羽的姐姐？林楠點頭。

“十幾年前宮家的產業差一點被蘇家吞并，是蘇衍幫助他舅舅，一點一點從蘇家嘴里摳出來，若不是有蘇衍在，宮家早就成了歷史。”

提起往事，老婦人不由得傷感起來，良久都在回憶往事之中，不能自拔。

“哎呦，人老了，說話東一句西一句，說了這么多，也不知道你聽懂多少。”

“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到緊急關頭，再把筆記本交給蘇衍就行了。”

林楠仍對她抱有戒心，就算蘇衍不愿意見她，她有一百種方式把筆記本送到他面前，何必繞這么大的圈子找到自己？

臨睡前老婦人說道，“林楠，你知道了他們兄弟的事，雖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也算參與了我的陰謀，有一天不能背叛我，除了蘇衍，誰也不能看到筆記本，包括你都不能偷偷打開看，明白嗎？”

赤裸裸的威脅啊，她終究還是被陌生老太太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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